姬霄评价倪一宁写浪子,“不知道小姑娘们为什么都爱浪子,大概爱他们花间行走片叶不沾的不羁,爱他们四海为家漂泊不定的孤独。可是啊,心里有一个想回去的地方才是浪子,你认定自己会是他明天泊的岸,可是你又能解开他系在昨天的锚吗?” 哪有什么浪子,回归生活,都是些没法自愈的孩子。
平日里自诩浪子一枚,事实上,在我那些飘忽不定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过“自此天涯不相望”的决绝和悲壮,也没有过“踏遍天涯恋红尘”的雄心和热忱,包裹在日常当中的,是那个当下内心的淡然。
和人聊起家庭,看待两个人稳定的关系,以为无非是双方各自让度一部分原本只属于自己的自由,换取一个家庭的温情以及延续生命的快乐。而选择或者被迫单身的人,在时间的尽头,也要付出足够昂贵的代价,用以抵消走进婚姻的人因为家庭额外牺牲掉的那部分自由。
想到这里,才知道他们眼里所谓浪荡的自由,还真是挺奢侈的。
去年夏天因为脚伤在医院里留观了两天,伤情不是特别严重,到出院的时候才告诉家里。医院房间出乎意料的干净,大多数时候病房里只有我一个人,耳边是空调嗡嗡的声音,空气里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期间同事三三两两过来看望,买来些许水果,安排几顿饭菜,不放心的留夜照看一宿,也觉得知足。仔细想想,曾经幻想过"活在对世界可有可无的角落里"的生活,还真是和那一刻的情形相似,只是因为那一刻部分行动能力的丧失,有时候会觉得恍惚:如果哪天真过上了可以只有自己的生活,在需要人照顾的时候,会不会对家庭有不一样的看法,或者家庭本身是不是有我忽略到的意义?
诗和远方,常常寄居在无愁河边,代表想象中的自由。
我第一次对“远方”有强烈的感受,在2011年。看一部关于骑行者的纪录片《转山》,被片尾主人公背向镜头拥抱布达拉宫及空旷广场上灯影阑珊的画面感动,心生起前去探寻的欲望,甚至在那个当下自惭形秽,觉得自己没有踏上那片土地的资格。诚惶诚恐,在那一夜有着莫名的奇妙。再往后,因为散步的时候喜欢天马行空地臆想,顺便养成了徒步山野和漫游城市的习惯,在不同的城市来往穿梭的人群里想象每一个人的生活状态,在山野丛林里领略不常见到的风景,忘我地尝试一些突破性的挑战,竟成了最大的乐趣。
生活不断在选择现实和远方的过程里如影随形,包裹在最紧凑的日常里的时候,俨然一名机械分子,既无力投身于现实,也无暇再谈及远方,飘摇在二者之间,既不下水,也不上岸。这种感觉,大概类似大学毕业设计的时候手绘 A0的建筑图纸,在宿舍里熬夜至凌晨,铅笔底下画一根根不同标号的钢筋,像是扯着自己的骨头,亲历血肉分离的痛苦。
好在已经走出了那段最纠结的时候,更愿意把精力花在看得见的地方,细致体会打造一个初创团队,和加入一个不论成熟与否的既已成形的团队比起来,其中的艰难程度和成就感的差异。
如此,无愁河边的浪荡,也成为笔记本里神奇的存在,容纳过许多的苦水,又将变成字符跃然在纸张和屏幕上,完成与石头的重逢,再化身一处订阅号,在每个苟且和诗的夹缝里,陪伴你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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