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AU
*CP：XB，AL，PU
*OOC和BUG都是我的
明哲保身【下】
00
我们看错了世界，却说世界欺骗了我们。
——泰戈尔
01
“发现目标踪迹。”
张继科躲在防盗门后，他的对讲机传来滴的一声轻响，闫安压低了的声音混着沙沙声传过来。
“收到。”张继科回答，轻轻拍了一下蹲在旁边昏昏欲睡的马龙，示意他集中精神。
这次的抓捕对象是刘宇辰。有了周雨的证据，他们顺利申请到了逮捕令，并且赶在刘宇辰下班之前，埋伏在了他居住的七楼。
“队长请注意，目标进了电梯，正在上楼，随时可能出现。”
这次是林高远的声音，张继科回了句收到，对另外两个躲在楼道里的侦查员做了个手势。
电梯一层一层往上升，最终在七这个数字上停了下来，张继科的精神也紧绷到了极点。出发之前他们就曾约定过，在刘宇辰开门的时候进行抓捕，便于搜集证据，现在终于到了那个时刻。
门开了，果真是刘宇辰。他往外走，看起来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包里翻着钥匙，准备开门。
不对！
张继科没有给出任何预兆，就推开防盗门冲了出去，马龙和另外几名侦查员都吃了一惊。而几乎是同时，刘宇辰猛地转身，冲进还未完全关上的电梯门，疯狂地按着关门的按钮。
“高远，计划有变！注意负一层！”
马龙抢在张继科给出指令之前理解了他的意思，飞快对着对讲机那一头喊。
张继科冲过去按住电梯按钮，却晚了一步，门已经彻底关上。他转身走向另一个电梯，焦躁地望着数字从十一慢慢降到七。
“队长，你怎么知道嫌疑人会逃跑？”
一名侦查员问。张继科耸耸肩：“他的钥匙就挂在腰上，却在包里翻找钥匙，明显是为了放松我们的注意力，然后趁机逃跑。闫安他们一定是被发现了，他才会预料到楼上有埋伏。”
“那为什么龙队会喊注意负一层？”另一名侦查员奇道。四个人走进电梯，张继科按了负一楼，数字一层层往下。
“你是不是傻？”马龙笑道，“继科儿刚刚都说了，闫安他们被发现了，所以刘宇辰肯定不会选择从一楼逃离，而是绕到地下停车场逃走了。”
“我懂了。”侦查员感叹道，“你们思想也太统一了，佩服佩服。”
“队长！”张继科的对讲机响了一声，闫安的声音传过来，“抓住了！”
“收到。”张继科回答道，抬头对其他几个人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审讯室。
狭小的房间里一时陷入沉寂。周雨沉默地盖上了手上那支中性笔，挑衅地冲着汪泓汜一笑：“但我还活着。”
“是的，我的计划失败了。”汪泓汜答道，“如果是光从夺取你的性命这个角度来讲的话。”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汪泓汜头往后一仰，大笑了起来，“周雨，你逃不过的，宿命早就把你的手脚给捆住了，生来就是如此。”
听到这句话，樊振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担心地抬头看了看周雨。后者脸上的神情十分平静，只是多了几分狠厉。
“汪泓汜，你要知道——”
周雨顿了顿，又说。
“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从来就不信宿命。”
汪泓汜这次没有回答。审讯室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直到一个小警察推开了门，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三个人都抬头看着他。
“雨……雨哥，队长他们回来了。”
周雨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开口：“真的？情况怎么样？”
小警察点了点头：“嫌疑人已经被抓获了。”
“很好。这样，你先看着他，我们出去看看情况。”周雨道。
樊振东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汪泓汜。
他脸上的表情茫然而无措，完全没了刚才的轻蔑。
经过张继科和闫安对两名嫌疑人几个小时的审讯，勘察一组的其余成员终于在夜晚降临之前收到了好消息。
“他全部交代了。”张继科一出审讯室就说，“汪泓汜一听说刘宇辰已经被捕，就全部招了。”
马龙接过张继科和闫安递过来的两份笔录，和另外几人传看着。
“他们两个不就是普通的同事吗？”马龙皱了皱眉，“为什么会一起做出这种事？动机何在？”
许昕翻着笔录，摇了摇头：“师兄，你可不能用你的想法去揣测犯罪分子的心理。”
“可是，从正常人的角度来说，这真的很奇怪。”马龙道，“即使他们是犯罪分子，他们也是人吧？”
一旁的闫安补充道：“对，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
02
周雨双手撑在洗脸池两边，盯着那个旋转不停的漩涡。他没有抬头看镜子，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他知道肯定不太好看。
他一出审讯室就躲进了卫生间，因为他不想面对队友好奇的目光。无论是张继科、方博，还是……樊振东。
周雨知道，他是瞒不了多久的，只要汪泓汜愿意，随时会把他知道的一切说出来，包括他周雨不堪回首的往事。
说是不堪回首，其实也没有什么，只是这往事被周雨心中的阴影覆盖了，因此他从来都不愿意向众人提起。
他正胡思乱想，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你打算住在这儿？”
周雨吓了一跳，回过头去，不出意料地看见了靠在门上，表情好整以暇的樊振东。
他翻了个白眼，故作镇定：“可别嘲笑我了，樊大法医。”
樊振东一定是听出了他话里赌气的意味，于是上前一步站在他身边，什么也没说。
这时候周雨倒显得不太自在，卫生间里有点热，他脱了牛仔外套，随意地搁在水池边上。
“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这样真的有点尴尬。”
他是在虚张声势，周雨知道樊振东听得出来。
樊振东耸了耸肩：“你愿意告诉我？”
“……”
“一切。”樊振东没理会说不出话来的周雨，自顾自加上一句，“我想知道所有的一切。”
周雨自知败下阵来，但嘴上仍不服软：“那我可能要说上个三天三夜了，樊大法医愿意听？”
樊振东叹口气，忽然伸手把周雨拉进怀里。周雨猝不及防撞上他胸膛，想好的带刺儿的话语全给樊振东的下一句话咽了回去。
他说：“周雨，你别怕。”
“我怕什么。”周雨埋在他肩头闷闷地说。他想笑，又想哭。“我没什么好怕的。”
“但我害怕呀。”樊振东忽然冒出一句，“我害怕很多很多东西。我害怕加班，害怕堵车，害怕连环杀人案……我还害怕看到你不开心。”
“我没有不开心。”
“你有。”
“我没有。”
“我说有就有。”
樊振东放开周雨，握住他的肩膀，定定地望入他的眼睛。
“雨哥，我是真的想知道。”
周雨想，自己这辈子活得像个刺猬一样，和谁拥抱都会把对方刺得遍体鳞伤。到了最后，大家都害怕他，他只好踽踽独行。
唯独樊振东不怕。
他看周雨的眼神和其他人不一样，而周雨也是，这他早就知道。很久很久以前的某次专案组会议上，那个二十岁不到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报出一大串实验数据，推翻了之前几位权威所做的全部案情分析，震惊全场。
那时候周雨就觉得，哇，这小孩儿真是个小神童。
惊鸿一瞥，至今难忘。
你要问周雨，樊振东是什么人？他可能会斩钉截铁地告诉你：是他可以交付全部身家性命的人。
他知道，无论发生什么，樊振东都会理解他的言行，明了他的用心。
所以，为什么自己总要在他面前隐藏那么多呢？
“奇怪的地方？”
方博蹙眉，问道。
“对的。比如说你看这里，汪泓汜承认所有的案件都是他干的，刘宇辰只是做接应工作。可是我给他看了长江墺那个死去的拾荒者熊俊荣的照片，问他见过没有，他却完全不认识。”张继科道。
“啧，他想给刘宇辰脱罪吧。”许昕道，“真是好同事啊，还帮忙背锅。”
“所以怪就怪在这里。”马龙道，“如果光是同事，是不会帮他担下杀人的罪责的。不过……他头上已经有好几条人命了，可能他觉得多一条也无妨。”
“我同意龙队的看法。”闫安道，“刘宇辰很爽快地承认了，熊俊荣是他杀的，他模仿了汪泓汜的作案手法，目的就是为了栽赃。”
“这样啊……”张继科蹙眉，“汪泓汜知道这个吗？”
闫安摇头：“不知道，我打算告诉他来着，看他还抵赖。”
四个人跟着闫安进了汪泓汜所在的审讯室。汪泓汜从椅子上抬起头，一脸困惑的神情：“各位警官不是刚问完我吗？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闫安把一本笔录放在他面前，翻开一页，指着几行字说：“这是刘宇辰确认过的笔录，现在请你再解释一下熊俊荣的那个案子。”
汪泓汜满脸疑惑地接过笔录，看着看着，脸上的神情渐渐扭曲了起来。
他捏着笔录的手开始颤抖，忽然咚地一声把笔录摔在了桌上。
“你干什么？！”众人都被吓了一跳，闫安问。
“没有想到……”汪泓汜喃喃道，眼里居然闪烁着几点泪光，“没有想到，宇辰会背叛我。”
“背叛你？”张继科追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汪泓汜抬起头，表情有些失控。他绝望地摇摇头。
“宇辰是……是我的爱人。”
03
“……”
审讯室里的众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张继科看了一眼马龙，什么也没说。
许昕偷偷瞥了一眼方博，见他脸上也是一脸惊讶的神情，不过他心里知道，这惊讶不是因为汪泓汜是LGBT，而是因为他的爱人居然是刘宇辰。
真他妈的比拍电视剧还玄幻。许昕在心里骂了一句，假如这是个小说，那作者一定是个脑残。
还是闫安最先反应过来，他紧接着道：“接着说。”
这时候汪泓汜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接过马龙递过去的纸巾，擦了擦眼角，又恢复了一开始儒雅的样子。他开始慢慢地叙述，甚至有些没有问到的，他也讲了出来。
（以下引用自当日笔录）
问：刘宇辰和你是什么关系？
答：宇辰是我的爱人。
问：你们结识多久了？
答：六年。
问：为什么说他“背叛”了你？
答：我做这些案子，只是为了完成任务。那个熊俊荣，原本不是我的任务范围之内的，谁知宇辰竟然把他杀了。
问：这对你的任务有什么影响吗？
答：你不知道，我们的组织纪律非常严明，规定了怎样的任务就是怎样，要是出了差错，我们都是逃不掉的。
问：什么组织？
答：（短暂沉默）这和案件有关吗？
问：请你回答这个问题。
答：……你们大概已经听说过了。它叫Heathens，是我的父亲创办的。
闫安问到这里时被打断了，因为樊振东忽然推门走了进来，周雨跟在他身后，脸色苍白，一脸疲惫不堪的神情。
“雨哥？”闫安疑惑道，“小胖？这是怎么了？”
周雨摇了摇头，樊振东摆手，道：“刚才卫生间忽然跳闸了。”
“哦，现在没事了吧？”张继科立刻理解了他的意思，问道。
“没事了，你们接着问吧。”周雨说完，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耳朵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除了樊振东。
“安哥！”林高远忽然又推门冲了进来，闫安疑惑地回头：“怎么了高远？”
“西湖路那边发了个案子，刘总要我们去看看！”林高远说，“刘总还说，审讯的事儿交给科哥来做。”
“哦……”闫安探询地看了看张继科，后者点头：“没事儿，你们去吧，我们这能搞定。”
闫安冲他点点头，跟着林高远出去了，然后审讯室里忽然陷入沉寂。
张继科咳了一声：“刚才问到哪儿了？”
“别问了。”
汪泓汜忽然道。
他接着说：“我来讲给你们听吧。”
“我叫汪泓汜，今年三十二岁。我的父亲名叫汪若水，是他创办了Heathens这个组织。我至今认为，这是他做过的最伟大的一件事。
“说起来，我和周警官还有些渊源呢。”
说到这里汪泓汜微笑着朝周雨点了点头，后者的身体猛然绷紧了，樊振东凑过去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
张继科疑惑地看了看他们，但是没有过问。
“我的爷爷名叫汪慎行，据说……和周警官的爷爷是战友。后来爷爷牺牲于上甘岭战役中，于是周警官的爷爷回国后，来到了我奶奶的家，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汪泓汜喝了口水，所有人都在沉默着等他说下去。周雨似乎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攥紧了拳头死盯着他。
“你们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他竟然……把我当时怀着孕的奶奶带到了他自己家里，而他当时家中还有一个女人！”汪泓汜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一段话，“后来我的奶奶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我的父亲，他居然把我的父亲抢了过去，当成自己的孩子！
“这些，都是我的父亲告诉我的。在我十四岁那年，周警官来过我家，那时候他只有八岁，想必也不记得了。当时我的父亲指着他对我说：这个人叫周雨，是你爷爷仇人的孙子，你以后一定要为汪家报仇雪恨。
“这就是我杀人的动机。我不想杀了你，那样没有意思，我只想毁了你，所以我有意栽赃给你，只可惜……百密一疏啊。”
这段话汪泓汜是对着周雨说的，然而他并没有抬头，所以他没有看见周雨喷着怒火的眼睛。
04
“一派胡言。”
周雨咬着牙说，他几乎是在压抑自己的怒火，因此声音微微发抖。
“你凭什么说我一派胡言？”汪泓汜挑衅地看着他。
“小雨。”张继科平静地出声提醒。
“雨哥，你冷静点。”樊振东起身走到周雨身旁，半蹲下来低声说，“你有证据的，别被他激怒了。”
周雨深吸了一口气，冲樊振东微微地点点头，然后开口，他的嗓子有点哑。
马龙有些担忧地和张继科对视一眼，但他什么话都没说。
“我建议你不要信口开河。”周雨说，“你的爷爷，在临死前把你父亲和你奶奶托付给了我爷爷，而我爷爷自然是答应了战友的最后请求。”
“我凭什么相信你？”汪泓汜问。
“你要是去问问你的母亲，你就会知道一切。”周雨冷冷地说，“你父亲的婚事都是我爷爷一手包办的。”
汪泓汜的声音有点发抖：“那你说，为什么我爸要对我说这些？总不能是空穴来风！”
“因为他是个混蛋！”周雨猛地提高了音量，“你的爷爷汪慎行，是个英雄，拯救了无数无辜百姓的生命。可是他的儿子，整日想着的却是怎么夺取他人的生命！难道不是吗？难道他成立Heathens，犯下连环杀人案，只是为了沽名钓誉吗？！”
“还搭上了四个警察的性命。”
许昕忽然出声，屋里的其他人都惊讶地看向他，除了方博。
“而且，”周雨说下去，他似乎已经不打算给自己留下后路，痛苦而决绝地走到了悬崖边上，“你不知道的是，你的父亲曾经也对我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他说，小雨，你生下来就是Heathens的人了，这是你的宿命，你改不了的。
“我今天对你说过了，我不信宿命，现在我再说一遍。去他妈的宿命。”
周雨丢下这句话，站起来直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剩下屋里几个人面面相觑。
然后汪泓汜忽然崩溃了，他疯狂地扭动着，像蛆虫一般，想要挣脱那副手铐。他喊着让人听不懂的话，上帝知道那是灵魂碎裂时发出的呐喊。
樊振东跑了出去，果不其然在拐角处看到了周雨。他走上去想说什么，却被周雨躲开了。
“你别过来。”周雨闷声说。
樊振东叹口气，放轻了声音：“我不都说过了吗，过去的就过去了。”
“不可能过去的，永远都不可能了。”周雨试图抑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可惜没能成功，“胖儿，这场雨你只能让我自己来淋，这是我给自己设下的十字架，没有用的。”
他语无伦次地说着，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但樊振东理解了。
“雨哥，你要知道——”
樊振东伸出手，坚定不移地握住周雨的肩膀，一个熟悉的动作。
“我还没有强大到能为你遮风挡雨的地步。”
周雨睁大眼睛看着他，而樊振东接着说道：“但我愿意陪你一起淋雨。”
——TBC
下集预告：
“你说什么？！‘红衣主教’再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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