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的田间，充电手电筒的光亮晃动着，早起的菜农们已经在忙碌，混杂着喊话一般的聊天，热闹非凡。
“你家青菜长得漂亮，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你这个韭菜不错，本韭菜，怎么吃都香，卖回来都是钱啊。”
“李老太，你媳妇在医院，怎么还有空来弄菜？”李婶招呼着。
“还没生呢，昨天去的，医生说没那么快，祥根在医院陪着呢，我烧了中饭去送饭。”
“李大娘，昨天你孙子在树上下不来，都没人问，还好我回来了。他跳到我手里，把我还压倒了。”二蛋看到李老太，想到昨天在树上求救的李宇航。
“他妈没看好，我也没办法，再说了，我媳妇要生娃，我们都去医院了啊。”李老太并不觉得是大事,”以后你没事多看着点宇航，你是大人，他就喜欢跟你玩了。”
“好的好的，我下班就找他玩。”二蛋像得到了令牌一样开心，搔了搔头，继续铲小青菜。
天大亮了，菜农们蹬着三轮车陆续赶去了集市，那些新鲜蔬菜大多数流向别人的餐桌。往往卖完菜之后，她们顺便买些肉类回来，回去继续忙着拾掇一家的午餐。
李老太今天忙得特别快，早晨就抓了一只鸡去菜场杀了，回来早早炖上了一锅鸡汤。看着时间差不多，她自己囫囵吃了点，给李老头盛好了饭，用瓦罐把鸡肉全塞进去，还盛满了汤，再用一个饭盒盛了饭和炒熟的青菜，急急忙忙出门去医院了。
来英躺在床上，一直叫疼，嘴里哼唧着，脸上有细密的汗。护士长从产科病房查房出来，咕哝着：“疼什么啊，还没开宫口呢，现在的女孩子太娇气。”
“来来来，先吃饭。”李老太一手抱着瓦罐，一手拿着饭盒，乐呵呵地出现了。
邻床的产妇看着，露出羡慕的神色来，继续扒拉着那碗三鲜面，她老公在医院门口面馆买的，吃完要把碗送回去。
祥根小心地把来英扶起来，拿枕头垫在后背：“赶紧吃点，不吃没力气，大夫一会要耗体力呢。”李老太看着来英把两个鸡腿都吃了，又吃了一碗饭，才开心地笑了。
她叫祥根也吃了，然后把东西都收回三轮车上，就坐在医院门口的凳子上等着。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来英发动了，医生把床推进产房，拦住了想跟进去的祥根和李老太。“谁是来英家属？把孩子抱走，产妇在挂水，一会推出来。”护士拎着个小东西，递到祥根手里。
他僵硬着不敢动，李老太小心地接过来，坐下来把孩子放腿上，打开包被一看，眼里的光立刻暗淡下来：“祥根，过两年你跟来英再生一个！
“要问她，我都听她的。”祥根局促地笑笑。
李老太恹恹地回到家，洗碗的时候都是叹着气的。李老头来问，也不回答，他心里就有数了，没有再提。
“你说一个大男人，什么事情都听媳妇的，这算什么事啊，没出息，没出息.”
抱怨归抱怨，李老太还想着再抱孙子的事情，所以，对媳妇照顾得特别上心，月子里没让碰过凉水，连地都不让下，除了吃奶，都是李老太带着，家里的田也荒了几分。
她的孙女叫李淑琴，来英取的名字，村里人都说好听，文化人取名就是书香气足。李老太抱着孙女在村子里走动，又多了几分底气，慢慢冲没了性别带来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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