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酒

一

我在断肠崖磨了七年的剑，爹说等我把这三十斤的玄铁磨成了剑，他便会来带我走。七年前他说完这话便走了，把我丢给了赤水老头这个古怪的人。

我一边磨铁，一边跟着他学武功。他总是训斥我愚钝，根本不是个练武的料子，但他也就这样恨铁不成钢地教了我七年。这七年我白天跟着他练功，晚上就磨那块玄铁。手上的茧子越来越厚，到后来手上破了皮也不会觉得疼了。那赤水老头每天都像折磨我一样，狠狠地打我，美其名曰对决，我一个丫头片子怎么打得过他。可如今，我既没练就一身武艺，也没将三十斤的玄铁磨成剑，这赤水老头便死了。

那天一大早，我又像往常一样去他屋子外等他出来练功。已经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也不见他人，我还以为他昨晚又喝醉了。我走进他屋子时，他就趴在桌前像是睡着了。我扶起他，便看到他那紫红的脸和额上暴起的青筋，吓得我一哆嗦他便摔在了地上。我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凉透了，很明显他是被人下了毒。

这怪老头，一定是身前结了什么仇家。本可在这断肠崖安享晚年，却被人下毒害死。其实我也不知道这赤水老头究竟是什么人，想要替他报仇也没有线索，就算知道了仇人，就凭我这身手想杀人也难。七年前爹带我来这断肠崖，只说是带我来见故人，他变匆匆走了。我不喜欢这怪老头，天天说要走，可天天被这怪老头毒打，后来我也死了离开的心。爹说等我把这三十斤的玄铁磨成剑他就来找我，可我究竟要磨到何年何月呢?他说不定早就忘记有我这么个女儿了，我只想着等我学会了武功打败这怪老头，就能离开断肠崖。

二

断肠崖其实没有多高，大约七八十丈。崖北有个水潭，名曰黑龙潭。这崖本叫黑龙崖，因这山体连绵似一条龙，山上多产黛石，远观就像一条黑龙盘踞，与那黑龙潭相呼应。

据说，当年某个门派的弟子与心爱之人再此私会，被他的师傅发现了，心上人被他师傅打下山崖，从此了无踪迹。那弟子为寻心上人自然伤心断肠，这山便因此得名。

我把赤水老头埋在崖顶，捡了块枯木全当是墓碑了。我坐在崖边，风吹得我衣袂猎猎作响，头发迷进了我的眼，一个恍惚似乎就要掉下山崖，我站起来走到他墓边磕了三个响头便离开崖顶。回头望去，夕阳正好落山，仿佛离他的墓很近很近。

这深秋的夜里可真冷，冻得我直哆嗦，不得不缩成一团。迷迷糊糊醒来准备练功，走到他屋外才想起来，我昨天刚把他埋了，竟无人与我练功了。推开他的门，一股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他死才不过一天，这屋子便有了一种破败之感。想来也是，他在世时很少见他打扫，柜子上都落满了灰。他在时我很少能进他屋子，也只能他死了我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