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阿龙从广东回家乡考察,计划“凤还巢”投资创办企业。
一帮过去的老同学聚会,聚到了阿蕾开的酒店。
酒过三巡,大家就开始回忆过去的事情。
阿龙笑着对阿蕾说:“阿蕾,回来之前,我老妈总担心家乡的投资环境可能不如广东好。我就告诉她,您又多虑了!阿蕾你知道的,我妈这人就爱多虑,哈哈……”
“你又来了!那些老话还提它干嘛。镇上这么多同学,还是你最出息呀!在广东把公司做得那么大,现在又打算回来投资。”阿蕾同样笑着回应。
“怎么回事?怎么有种神秘兮兮的感觉,有什么精彩故事快说给我们听听。”有同学感到好奇。
“能说吗?阿蕾。”阿龙咧着大嘴。在广东待久了,阿龙的嘴巴也有点广东人的感觉了。
“陈芝麻烂谷子,你愿意倒出来,我能有什么意见。只是你别那么夸张。”阿蕾还是忍不住笑。
“快来,快来!听阿龙‘讲那过去的事情。’”同学们围拢了过来。
二
时光倒回四十年前。
阿龙最近心情很复杂,兴奋、快乐并烦恼着。
阿蕾跟他同一个班,是学校少先队大队长,兼他们班的班长。阿蕾不仅经常在班上组织活动、领读课文等等,在学校举办的大型活动中也常常见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
阿龙是班上的劳动委员。干部不大,但工作上的事情经常需要向阿蕾班长请示汇报,因此跟阿蕾接触的机会还不少。
而且他们住在同一个小镇的同一条街——人民街,他们的父母当然也都认识。
阿龙的父亲在另一个乡镇某粮油厂当厂长,母亲在本镇一家纺织厂上班;阿蕾的父亲是一家地方国营企业的副厂长,母亲是当地淮剧团的演员。
说不清从何时起,阿龙就喜欢上了阿蕾。
尤其最近,他满脑子尽是阿蕾胖乎乎的圆脸、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她那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就像扇子一样煽起阵阵风儿,吹得自己燥热难耐……
他的耳畔尽是她的声音——在班上领读课文的声音,在操场上代表全体学生发言的声音,在文艺节目中演唱歌曲的声音……
此外,阿蕾有点儿近视,朝远处看的时候就略微眯起眼睛。阿龙觉得阿蕾眯着眼睛的时候特别迷人,像云雾一样,令他坠入其中,怎么也走不出来。
阿蕾的一切,令他心跳加速,令他魂牵梦萦。
处于这样一种状态,阿龙上课、做作业的时候就集中不了注意力,学习成绩直线下降。
三
儿子的成绩急剧下降,阿龙母亲急了。几次盘问之后终于弄清了原委。
一天下午放学之后,阿龙的母亲拖着阿龙到阿蕾家里去。
阿龙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怎么拗得过母亲呢。也怨自己不争气,如果成绩好好的,母亲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心事,更不至于这样急躁不安。
但是没办法,除了阿蕾,其他一切仿佛进入不了阿龙的视线了。
和母亲一起去阿蕾家的路上,阿龙腿里真像灌了铅,很近的距离,阿龙却跑出一身汗来。
正巧阿蕾的母亲在家。
“阿蕾妈妈,最近我家阿龙不知怎么就喜欢上了你家阿蕾。这些孩子,才上初中,怎么就早恋上了呢!阿龙学习成绩原来挺好的,家里奖状贴满了墙。最近,他的学习成绩直线下降,上次考试成绩在班上已经倒数了!这可怎么好!”还没坐下来,阿龙妈妈就心急火燎地说。
“阿龙妈妈快坐吧,你也别太着急了。”阿蕾母亲不急不躁,微笑着招呼阿龙母子进屋坐下来,倒上茶水并拿出香烟、糖果等好生招待。
阿龙母亲见阿蕾母亲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再开口时声音明显提高了一些,“阿蕾妈妈,你劝劝你家阿蕾,离我家阿龙远一点,让阿龙快快清醒过来。”
阿蕾母亲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再缓缓把目光转向阿龙母亲,“阿龙妈妈,你,多虑了!”
“怎么多虑?我说的就是事实。阿龙,你自己说!”阿龙母亲急得站了起来。
“阿龙妈妈,你坐下来。告诉你一些实际情况吧。”阿蕾母亲依然不紧不慢。
“前些天,和平街的包德尚、吉祥街的何其付他们都领着孩子到我家来过。哦,阿龙妈妈你抽烟吗?这红塔山香烟是包德尚带过来的,我让他带回去,他说要么看不起他不是,没办法。不抽?不抽烟就吃点糖果吧,这大白兔奶糖是何其付带过来的,他说是正宗上海货。”说着,阿蕾母亲拿起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递给阿龙母亲。
阿龙母亲将大白兔奶糖握在手里,哪有心情往嘴里送,心里除了急又添了堵。
“阿龙,你也吃糖。不要阿姨给你剥吧?”阿蕾母亲笑着对阿龙说。
阿龙感觉额头有蚂蚁爬的感觉,他知道是汗在往下流。
阿蕾母亲转过头继续跟阿龙母亲说话:“阿龙妈妈你是知道的,包德尚是我们镇上的一把手镇长,何其付拥有自家的缫丝厂。他们到我家来干什么?他们的孩子也喜欢上了我们家阿蕾。这些孩子!”
阿龙母亲脸色比较难看,嘴巴似乎在动,却听不到什么声音。
阿蕾母亲依然极其平静地看着阿龙母亲,“所以阿龙妈妈,你实在是多虑了!再说,孩子们也没有早恋啊,我家阿蕾没什么变化,成绩也没有下降。”
四
回家后,阿龙被母亲狠狠打了一顿。
阿龙却没有恨母亲。很长一段时期,“多虑了!”三个字在阿龙头脑里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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