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住的小院里,栀子花渐渐地谢了树,偶尔有两三朵晚开的,在朦胧夜色里透着香,仿佛美人的余韵,淡淡的,在身旁挥不去。
前段日子,是栀子最繁的时候,院里又密密地种着,一棵挨着一棵,花儿像爆发一般开满了树,空气被栀子的香味填满了,说香气袭人真不假。经过时,整个人内外上下像被那温润甜蜜的味道击中,有醉花的感觉。
自小喜欢花草,但凡见了花,就有点犯痴。但是并非对所有花钟情,回头一想,好像有香味的更入得自己的心,更喜欢一些。
花恋譬如桂花吧,就特别喜欢,小而精致的花朵入秋之后开放,正好夏日的灼热减退了,凉凉的空气里,都是桂花香馥甜糯的气息,这样的季节,整个人都像变得轻盈开放了。因为这份喜爱,去年春天我在老家院里种了两株,稍有遗憾的是,是两株四季桂,与八月桂相比,花味淡薄好多,开花也没那么热闹。不过,自己种的,付出了心思,看着开花心里总是欢欣的。桂花学名木樨,我又是农历八月生,正好桂花开得最好时,于是想着给自己取个文艺点的笔名叫木樨姑娘,可是字符一敲,早被别人占了先。看来,和我一般爱桂花的姑娘不是一两个呢。算了,把木樨姑娘藏心底吧……
黄葛兰,也香,却跟桂花截然不同。黄葛兰开在夏季的多,颀长身姿,象牙色的花瓣,花芯徐徐吐纳着清幽凉逸的香气,刚好可以消减夏日的烦躁不安。老家边门外,有一棵,我前年种的,老爸把它伺候得好,当时的一株小苗,如今已高过我的头了。上月回家,看见硕大的叶子间藏了好些骨朵,想着它们一朵一朵开放,香气弥漫在小猫小狗的叫声里,心情无端美了。
风姜花,纯白的花色,质地娇柔,香气近似栀子,但要清冷一些,也少了栀子的甜糯,更有一种幽香,在乡野常见。风一吹,薄薄的花瓣就摇晃起来,迎风婀娜。小时候,我家屋外竹林边就有一丛,叶子翠绿,花色白净,飘香。花开时,摘几朵,取下柔软如丝的花瓣,随着红领巾一起折叠,然后系上脖子,颈项处就一直飘着香。那个携带天然香氛的齐刘海姑娘,一整天都美乐极了。
花恋有一花,名含笑,听名字就够让人动心了,不是吗?这含笑,四月前后开,有文字介绍它是:苞润如玉,香幽如兰。它的花朵不大,缀在枝叶间,虽多却不张扬。花瓣质地淳厚,色泽呈象牙黄,有玉般的温润,边上一圈紫红色,像是随笑意而起的一抹腮边红,久久不去。花瓣展开,飘逸而出的香味,像青苹果,清冽甘甜。每次经过含笑面前,我都不由地停步,不自觉地吞口水……
说起含笑,想起一个喜欢写诗的姑娘—伊,是她最先引我认识含笑的。不知她的踪迹,有二十年了。偶然忆起她送我的那含笑,躺在课桌上,吐着青苹果幽香的青春时光,像一个温暖的人,隔了悠长的时空,投过来的凝眸注视,又醇厚又舒适。
茉莉,是我喜欢了多年的,现在已有二三十株,在老家屋外地里,黄葛兰旁边,默默吐芳。夏季一到,它们就一串串地开,絮白色花,层层叠叠,披着晨露,香气四溢。夏季气温高,花开得快,晨间还内敛着呢,下午哗啦就开得坦坦然了。有时,来了兴致,趁着晶莹的露珠子,摘下好些半开的花,扔进茶水里,看它们开成水中花,也是美妙的体验。或者,找出针线,串几串茉莉项链,挂上脖子,为单调的锁骨添点韵致,也满好的。再不然,置无数朵于床头柜上,任醒着梦里都香喷喷的。
花恋木槿花是不香的,排进我的喜爱之列,是因一个小男孩。他姓曹,小名胤子,七八岁上下,脸椭长,五官清秀,眼睛黑亮,听力有障碍,戴着助听器,说话口齿含混,听不大清。暑假跟随父母到厂部玩,爸妈工作,他就在我们办公室外的篮球场玩。
办公室同事丽与胤子熟络,看见他的影子在门外晃,就会亲切地叫他“曹胤子”,把他召进来。丽问他问题,他也回答,但是发声慢,我听起来吃力,需要连猜带估,懂个大概。
渐渐的,他与我也熟了,常骑了我的单车在球场上遛。骑累了,汗兮兮地跑进我们办公室,呆一会,又跑出去了。
花恋一天,我正面朝球场坐着看书,曹胤子跳了进来,右手藏在身后,神秘地冲到我跟前,叫“阿姨”。这孩子,笑盈盈的,定在我桌前,趁我不备,把一朵紫色的花推到我眼前,是一朵盛开的紫色木槿。我接过,心底陡然热了!曹胤子脸上带着笑,转身跑了………
那是94年,24年过去,曹胤子也是而立之年了,不知如今他怎样。木槿花开,想起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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