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一封来自十六岁的信。
当我拿到信封的那一刻,还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但我打开一看,那熟悉的稚嫩的字体,还真是我。
“世界是自我创造的非我。”
思绪一瞬间被拉回到了学生时代。
如同众多狗血校园剧里描写的那样,我从小学开始就遭受了校园霸凌,那时的我一心只想逃离那个小小的破地方。
终于在初中时,我考上了县里的学校。原以为去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就可以摆脱过去的一切,但因为我的土气和敏感,我在初中也没有交到什么朋友。
就这样吧,那时的我心里想。
然后就继续上了高中。
那时的我戾气很重,完全是一个心眼又小还自私自利的人,所幸当时遇见了现在的闺蜜,她很温柔,慢慢训化了我身上的尖刺,把我从无尽的黑暗里给拉了出来。
幸好有她。
再后来,就是平平淡淡地度过了我的高中生活,考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大学。
为什么会收到这封信呢?
我感到很疑惑,不过随之就将它搁置在了一边。
今天是母亲的生日,老公和孩子都陪我回了家,可不能因为这封莫名其妙的信而毁了心情。
入夜,我们一家三口睡在一间房里。我半夜突然感觉口渴,就想去客厅倒杯水喝。
客厅的灯还亮着,我看见母亲抱着个东西在地上哭,我想上去扶起她,却发现根本触碰不到她的身体。
我很惊慌,猛然一抬头,却发现客厅中间摆着我十六岁时的照片,是黑白色的。我低头再仔细一看,这是我的母亲,可是她没有白发,怀里的东西也被我看清楚了,是我的照片。
“秀芝,快别哭了,孩子都走了这么多天了……”
“周建国,你可真是好没良心啊。”母亲恨恨地抬起头望向父亲,“小淑难道不是你的女儿吗?”
走了?什么意思?我看着眼前的父亲低下头沉默不语。突然感到头痛欲裂,我跌坐在地上不停地喘息着,眼泪就顺着双目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我什么都想起来了。
上小学时,我被一个老男人给猥亵了。
我哭哭啼啼地告诉了父母,他们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我没关系。
再后来,我上了初中,初三那年,压力很大,我不敢告诉他们原因,而他们却只是一遍遍地责问我为什么成绩下滑。
终于有一天,我想要结束这一切。
那天晚上,我站在一个大桥上,那大概是我吹过最温柔的一次晚风吧。
我笑了笑,回头看了看这城市里的灯火,没有一丝留恋地跳了下去。
尸体在第二天被打捞上来,还登上了当地的报纸。
原来我并没有被救赎,原来我一直以来都是虚无。
这时,我的心好像被刀割一般,入骨的疼痛让我面色苍白、直冒冷汗。
恍惚间一个女孩朝我走了过来,她穿着红白色的校服,梳着高高的马尾。她向我伸出了手,听到她的声音的那一刻,我感到了从未有过的震惊。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拯救自己?”
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时间倒回到十几年前,一个女孩小小的身影正站立在桥边,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眼,在她闭眼的瞬间就合力把她拉了下来。
女孩坐在地上,身子不停地发抖。我把她拉进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终于在几分钟后,她大声地哭了出来。
“妈妈,妈妈。快起床啦,外婆都把早饭做好啦。”我猛地一睁眼,房间还是熟悉的结构,女儿在我旁边摇着我,我捏了捏自己的脸,挺疼的,一切是这么的真实。
我起床洗漱,接着心不在焉地坐上了餐桌。
“这是怎么了,无精打采的。”母亲关切地问了问我,又夹了菜到我的碗里,“肯定是累的,多吃点,你爱的红烧鱼。”
说着,母亲又从旁边掏出了一封信给我,“昨天看你落下的,真是不仔细。”
我连忙打开信,却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空白的纸。
明白了,大概都明白了。
世界是自我创造的非我,是哲学,是我高三才学的知识。
原来我已经被救赎了,原来我真的还有人爱着。
来得及,来得及,向前看吧,只要一小步,就会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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