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
[著]金宇澄
人民文学出版社2019年9月版
生活是故事组成的,也是一个个事故的集合,中年的阿宝和沪生就这样出现在书的开篇。按照当下流行用语,这两位先生可以称得是中年油腻男子,但在倒叙和正叙的故事穿插中,这两位的形象一下子丰富和多面起来。
阿宝和沪生是故事的主线,通过他们把他们身边人的故事都串连起来。初看起来,倒叙的故事比较阳春白雪,正叙的低俗事故发生概率高很多。但这些内容是部分普通人生活的缩影,作者用小说的形式记录下来,写成了一段段精彩的故事。
阿宝和沪生在出场到结束都是单身,沪生虽然已经结婚,但白萍出国后就不回来了,基本跟单身没有区别。小说的最后借他们的口也点出了,大家都好奇他们为什么一直单身,却从来去追问原因。这就回到了开篇,正叙中的人物看到的是他们的现在,而倒叙中的故事却构成了他们的现在。
小说串起来的故事有戏剧性的一面,但并没有将人性理想化。和阿宝、沪生玩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物就是小毛,小毛可以说是书中一个比较悲剧的人物,从正叙中看到的小毛和倒叙中看到的小毛,两者差别太大了。前者就是典型的社会低层鳏夫,后者却充满着活力,从他给姝华的旧书中可以看出他对生活还充满着希望。但下岗工人形象的小毛,跟大街上那个年代的普通下岗工人没有多少差别,每天喝喝老酒,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很难想象,曾经的小毛还是一个跟阿宝沪生玩在一起,给蓓蒂去杨树浦找钢琴,跟着师傅练拳的那个少年。
姝华只在倒叙中出现,她的形象是一个文艺女青年,但最终也是被发配到东北做了知识青年,嫁给了朝鲜族先生。当沪生在火车站将她带回去南昌路的家时,估计沪生的内心是崩溃的。从一个文艺青年一下子变成了一个有三个孩子的妇女,而且再次相遇的时候精神也不正常,不知道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同样是要下乡的兰兰,因为母亲帮忙弄了假的伤残证明,得以留沪分配工作。占用了一个留沪指标,必然有另一个人要走,虽然损人利己,但为了自保这么做,也是人性使然。
阿宝的爸爸是资本家出身的地下党情报人员,沪生的父母是空军。两位的出身跟小毛比起来都好很多,小时他们可以玩到一起,但长大之后的命运差异如此之大,却也是令人唏嘘。阿宝和沪生虽然在中间也经历了家庭变故,当时也比较惨,但后来一个做了商人,一个做了律师,总体来说还是社会的中产。儿时的伙伴小毛却可以说是社会的低层,纵使多年之后的再相逢,尽管都很想聊天,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还有阿宝的邻居蓓蒂和绍兴阿婆,在发生变故之后就这么消失了。
整本小说非常精彩,人物栩栩如生,命运跌宕起伏。文字的表面意思下还有深层意思,如果是在沪语环境中生活过的人应该都可以看出来。看完这个故事,不禁想问,每个人到底经历了哪些关键的事才会成为现在的状态。人到中年,过去的人生都是故事,经历的越多故事越多。书中有很多荒唐的情节,匪夷所思,好像在看西洋镜,但这些都是人性的体现。繁花记录的是社会的一角,但我们从中看到的却是不变的人性,人性又让每个人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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