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刺

去年夏天，在外实习了46天才回家。暑气已经渐渐退散，门口的一串红开得热烈奔放、姿态舒展。

猫刺

每当晚饭时分，坐在堂里和爷爷奶奶闲聊吃饭的时候，门口花丛旁总传来凄厉哀婉的猫叫。我听着，是只奶猫，就是声音里歇斯底里地嘶哑让人难受。

爷爷冷漠地叫住我：“不要管它，那是别人家的猫。”

奶奶也说：“撵了它，不要让它在门口叫！”

我很疑惑，为什么要这样对一只奶猫，它都叫得如此凄厉了，难道爷爷奶奶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我还是端着碗，叼着盐焗排骨，走到小奶猫面前，看清楚它的长相：麻色，眼眶还有凝着的眼泪，畏畏缩缩，眼神复杂（不知道是怨恨还是恐惧亦或是痛苦）。心下难受，想起前年暑假奶奶养的一只猫。

也是一只小奶猫，全身都是黑的，油光滑亮的，还有两只溜圆发光的大眼睛，就是有些野性，老爱挠我，逗逗都不行。奶奶养的猫是抓老鼠的，不像城里的宠物猫那样精细地养，粗粗放在那儿，喂食添水再没别的。可偏偏，黑猫是我最喜欢的猫了。一见着，我就想着，带去学校养吧，好好养着，作自己的小伙伴。才三两天，不知道投入了多少感情，自己有一口肉吃，就背着奶奶不注意喂它一口。

却在一个早晨，奶奶难过地告诉我，夜间猫没关好跑到路上去，被车压得鲜血淋漓。我一直没敢出门，怕在路上看见它尸体。我人生中还没来得及好好喜欢地一只猫就这样死了，在它还是奶猫的时候。我难受了好一段时间，奶奶也难以释怀。天天去街上捡鱼鳃回来喂猫的不是别人，是奶奶。偷偷割奶奶买的猪肉喂猫的爷爷对开车的人也是恨得牙痒痒。

这件事过去很久，一直不敢对随便一只猫投入感情。看见这只麻猫，头顶的纹路十分漂亮，很难让人不喜欢。

问爷爷：“这只猫怎么了？叫得这么凄厉。”

爷爷冷冷看了一眼，吃进一粒花生米儿，说：“遭小孩儿玩多了。”

我不解，继续问：“大人也不管管？就让小孩子玩儿？”

爷爷说：“大人根本不想养，问他们还说从别人那里抓来就是给小孩子玩的。”

我很无语，怎么会有这样的大人，一条命就这样交给小孩子玩，说：“哪一家的？我去领过来自己养，反正他们不养！”

爷爷半是遗憾半是难过的说：“已经晚了，猫刺都被小孩子玩散了，活不长了，领过来也活不了了。”

我不敢相信：“怎么可能？”

爷爷亲自示范，摸猫的肋骨，边摸边说：“都散架了，真的活不长了。”

我怜悯地看着猫，听着它一声声嘶哑的凄厉，难以接受世界上有这样的人竟把一只猫折磨至这种境地。

今年回去，果然没再见到那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