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李敖回到大陆做巡回演讲,从北大、复旦最后到了凤凰卫视,窦文涛采访他的时候,他说了这么一个观点:夫妻两个人在做爱,其实不是,而是四个人在做爱,为什么呢,男人做的时候想的是跟另一个女人做爱,而女人也在想另一个男人,所以是四个人在同时做爱,床上非常挤的。
我今天想讨论的不仅是关于性爱的问题,更是关于疏离的问题,特别是智能手机出现了之后,疏离、躁动、心神涣散已经成了人们生活的常态,专注、凝视、耐心越发成为极为稀缺的品质。
过往,我们沉浸在一件事情上面的时候,往往是在逃避现实,而不是介入现实。沉浸在一本书的时候,人就像极了躲在壳里蜗牛,书本的故事像壳一样把读者包裹起来,现实世界在当时是与他无关的,跳舞,绘画,做手工等等都是这样的一种状态,沉浸其中的时候你面对的是一个单一的客体,只是单纯的一个故事,一个画面,一个物品。
当我们沉浸在智能手机的世界里则完全不一样了,你在听一首歌的时候,可能还在微信聊天,回复讯息的间隙还在浏览淘宝网页,然后还把外卖给定了。在手机中,既是在逃避现实,又是在介入现实,可供选择可以打发时间的事情那么多,却又好像又找不到像当初沉浸在一本书时的那种快感,好像你的面前应有尽有,其实你的面前一无所有。
看城|我们不再爱人类,我们只想爱手机玩手机就像在吸毒,你玩得很愉快逐渐着迷的时候,它已经在无意识中破坏了你对单一事情的兴趣和耐心。看一本书不再有以前的那种专心,林东林在《无端弄笔是何人》一文里提到这样一个观点,大意是写作的质量大概跟作家使用的工具有很大关系,在我看来,其实更是跟人心有关系,写作者再也没有花费十年时间去写一本书的耐心,读者再也没有了慢慢阅读一本书的耐心。你跟一个人好不容易见了一面,才没聊几句忍不住会去看手机,你是一个人,也是一团空气,“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因为我要玩手机。
现在我们说两个人在做爱,不再是四个人同时在做了,而是两个人再另外加上两部手机。以后或许甚至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物质足够丰富,生存问题能够得到保障,卵子精子可以购买得到,生孩子也可以借用人造子宫,婚姻作为一种构建生存基础的方式也没有了存在的必要。一个完全不同的陌生人慢慢磨合最后生活在一起,此后还要忍受着不同观念和生活方式之间的摩擦碰撞,即使是非常幸运地遇到了真爱,人也总是会变的,彼此之间的观念也难免产生罅隙。
看城|我们不再爱人类,我们只想爱手机与其这样,不如根据个人手机的大数据对自己的伴侣进行私人定制,女的买吴亦凡硅胶机器人,男的去买Angelababy硅胶机器人,手机是人的延伸,机器人就是手机的延伸。然后导入客户的大数据,让客户和机器人之间意识相连,从此之后机器人就知道了你想吃什么早餐,你起床就能吃到,你想看什么电视剧不用说它立即调好了台,你伤心了它知道说哪句话最贴心,如果你什么时候有了性欲,它能感应到并马上可以满足你,不用说它熟悉你的所有G点,如果你对吴亦凡看腻了,就把头颅换成别的小鲜肉。只要你定期缴纳服务费和定期维护,它永远不会变心,永远知道你的心意,在它那里你永远貌美如花,永远是备受宠爱的小公主,飘游于云端的女神。等你身体衰老,不能再用时就把你的意识拷贝出来,输入一个新的硅胶躯体,或许若干年后,不再有肉身人类,这个世界上只存在有人的意识和若干可以再造的躯体,性爱成了机器和机器之间的事情,到时候回首往事,人们会发现,发明和使用智能手机是这一切开始发生的源头。我们可以假想这种阴谋的真实存在了,是有一种比人类具备更高智慧的物种故意让人类使用手机的,这是为了人类变成机器人或者让机器人控制世界的第一步。
那我们应该怎么办呢,你可以逃避它,不用手机也就没有了干扰,亦或是用非智能手机,可以打电话收信息,但同时有被同类看成原始人类的境地;再则,把你的心智锻炼得足够强大,可以游刃有余地驾驭你的手机,在处理纷繁信息和专注做事之间无缝切换,你始终可以控制手机而不是让手机来控制你;如果这两样都做不到,那就随它去吧,反正人类最后迟早要毁灭,反正最后的最后都是虚无,反正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子的,反正你和他们一样都是这样想的。
看城|我们不再爱人类,我们只想爱手机关于心意相连,做得最好的压根就不是人类,而是实现“量子纠缠”的两个粒子。什么是“量子纠缠”呢?打个比方,两个粒子只要配过对,就像两个最相爱的人,两个人睡过一觉之后,就相当于纠缠过,不管分到多远相隔万里,两个人心里都有感应,一直处于最相爱的状态。
由沃卓斯基兄弟变成沃卓斯基姐弟最后变成沃卓斯基姐妹的沃卓斯基’S导演二人组,拍了个美剧叫《超感猎杀》,在里面的分别散布在世界各地不同种族不同宗教不同肤色的那八个人,在同年同月同日的同一时间出生,他们就如同纠缠过的八个粒子能够彼此有感应,沃卓斯基姐妹让在不同地方的八个人在同一时间实现了在同一个地方一起进行了一场盛大的八人性爱狂欢。
2017年9月写于南宁南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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