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元宵节也过去了,新的一年恍惚间就溜走了许多时光。
站得再远一点,赫然发现溜走的岁月又岂止这点时光。
还是数字更冰冷,感受一下进度条。
是不是很惶恐,不急,惶恐的人不只你一个,很多名人都曾经经历过这个阶段,这么说是不是舒服一些。
王国维就曾感叹“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相似的诗句不可胜数,总之这口气从古人叹到而今。
对于“年老”,天然恐惧,但是具体恐惧些什么,一问下去,就是支支吾吾,感性居多。这还用说嘛!衰老,看这个字眼,就不长精神,从病从弱的。“可怜多病身”的日渐衰老就像阿Q“我要和你困觉”一般扑来,野蛮无礼却又无处躲藏。
这是自然不过的事情,出生的欢乐——孩童时期的无知——青春期热烈浓郁——工作以后的无可奈何以及慢慢老去的无所适从,让我们看看名人都是如何衰老的。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孔老夫子站在山川之上,望着滔滔大江奔涌而亡,联想到自己的境遇:在国遭谗畏讥,只得周游列国,兜售自己的政治思想,但是各诸侯都不买账,只落得身无长物,食不裹腹。再赶上自己渐渐老去,即使侥幸有识货的君王买账,可无奈何人生悄无声息地进入下半场伤停补时,总之就是“留给中国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圣人孔子一生也是郁郁不得志,先是自己如何披肝沥胆地对祖国进行改良,让鲁国国势得到中兴(鲁定公十一年,孔子升为鲁国大司寇,摄相事,七日而诛少正卯,曝尸三日,鲁国大治),孔子是“臣心一片磁针石”,可是当“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无畏大臣却得不到一块祭肉(国君在郊祭完后,会给当朝大夫祭肉,未得到,就是人事部主任婉转地告诉你,大BOSS看你不爽,你离职吧),被劝退了。内心必定又悲又凉,但是大牛人没有满腹牢骚,只是简简单单发出一声轻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而已。
那便继续快乐地穷游吧。走不动了,继续埋头修书,同时不忘言传身教给后人,成为万世师表,儒学大宗匠。(春秋以后的儒学经过多次阉割,只保留当权者喜爱的,跟孔子的儒学已经有很大差别了)
这么着,老了也就老了吧!
注:1.关于改良,孔子一生都向往恢复周礼,恢复阶层制度,孔子的政治理念决定他不可能进行粗暴的大尺度的求新变革措施。
2. 鲁国是周武王封给周公的封地,周代很有自知之明,周朝代商时期,周一直是以一个弱小诸侯存在,而当时商朝作为天下诸侯盟主已经500年之久。武王伐纣后,周人以血缘宗法为扭带,大封同宗姬姓者为诸侯王,巩卫周王朝。对于商纣王子孙则封在宋,成为诸侯。并把当时最具战略眼光的大臣周公和太公(姜子牙)封在附近,周公在鲁,太公在齐,用来监视。
3. 除了上述原因,鲁地、齐地附近还有许多原住居民,战力强悍不服管教久矣,跟整个一个商朝就打了半辈子。分封后,周公采用激烈的方法,“变其俗,革其礼”蛮横而强制,史书里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确是刀光血影,人头滚滚的残酷场面。相比而言,齐地太公的做法就温和了许多,“因其俗,简其礼”即:顺应原来的风俗习惯,允许他们保留,只是适当地做了削减和修改。从这里不难发现,齐国毕竟不姓姬呀!
眉山生三苏,草木尽皆枯矣
我经常想要是把中国古代大牛人拢在一块,谁得票最高呢?这个恐怕太难选,但是苏东坡一定会名列前茅。
在宋人笔记中有上述评价“眉山生三苏,草木尽皆枯矣”。是说宋代眉山这个地方诞生了苏洵、苏轼、苏辙三位大才,耗尽地气,家乡草木却无辜受罪,吸收不了营养。可见评价之高!
三苏当中又以苏轼最为著名。苏轼这个名字实在太响亮,太出色了,以至于同时代的其他人都被比得有些黯淡,失去了光彩。这就注定了苏轼的一生必定不会顺风顺水。
苏轼从政40年,其中被贬谪了33年。最高时,做过中央部长、皇帝秘书,最低时做过县级民兵副团长。
北宋后期政治是围绕“变法”展开,这点在官场上的表现最直接的就是站队问题。
新党以王安石为首,要求变,要改革。
旧党以司马光为首,要持重,要守制。
两派互不想让,斗得要死要活,偏偏苏轼是个死脑筋,他不会看风向,觉得变法也好也不好:不变法,朝廷的制度毛病积重难返,宋朝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大一统王朝,版图周围还有别的敌对势力,必须要增加国家实力。但正是因为周围有敌对势力,像新党这么激进的改革更容易激发内部矛盾,对方正巴望着你自己出昏招,然后“趁你病,要你命”。
就这样,苏轼总是显得不合时宜。
新党得势时,大力推进均输法、青苗法等政策,苏轼急呼“使不得,这么搞要出乱子的!”新党刀都举好了,正满世界找人呢,你说巧不巧,苏轼就这么过来了。好!弄死你。于是,苏轼不断贬谪流放。
旧党得势,全盘否定,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看着苏轼被流放,就天然得当做自己人,让他青云直上,从八品升到正三品,哪知道苏轼来到中央,并没有感激涕零。而是实事求是,“改革虽然激进,但是毕竟有助于国家,不能这么全盘否定”。
什么!让你从下面上来,本指着说些“幸亏及时制止变法,不然地方都乱套了不拉不拉的一堆”。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个反骨仔,唱反调!得,你还是继续下边吧。苏轼又不断地流放贬谪。
苏轼的政治生涯就是这么不断被误伤。流放距离也越来越远,后来被贬到了现在的海南岛。
这里我要做个特别说明,大家可以暂停下。古人的生产力低下,当时海南是烟瘴之地,在宋人眼中,流放是仅仅比死罪低一等而已,何况是流放到天涯海角的海南岛。天涯海角在现代看来,更多是浪漫,因为有飞机、高铁的工具,距离都是从来不考虑的。但是当时,天涯海角,意味着家人音讯阻断,意味着生离死别。
这么看来,死罪毕竟来的痛快!活人还得继续生存,于一片蛮荒之地,去慢慢感受当朝者对你的怜悯。
太多的流放者,从流放那天开始,就死了。剩下的日子,只是机械的让躯体活着。
可是苏轼不这样,他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一世繁华。
贬到海南时,苏轼62岁,没有吃的,他自己开发。他很可能是第一个吃牡蛎的士大夫。苏轼还自己办了学堂,培养了海南第一位举人——姜唐佐,第一位进士——符确。
苏轼爱吃,可一家子跟着流放,基本饭都吃不上,谈何美食。没关系,苏轼自己可以研究,最出名的就是“东坡肉”。当时士大夫都是吃羊肉的,猪肉粗俗,没人去开发,苏轼自己开发出来。
苏轼不单单生活上可以潇洒自如,但仅仅这样放飞自我,眉山也不至于耗尽地气,草木皆枯。
流放到哪里,苏轼就慢慢体味哪里,帮扶哪里。
苏轼被调到徐州时候,做到徐州的市长。不久,河水泛滥,全城百姓,人心惶惶,苏轼哈哈一笑。在大堤上安了一个茅草屋,自己泰然居住。“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然后,安抚民心,加紧修筑堤坝。
后来在洪水退去以后,他还带领百姓。在城外重新修堤,按照当时的现象,是每40年河水泛滥一次,苏轼既已安然度过洪水期,在他的任期内是不会有第二次洪水的。
但他却不这样,我来到这里,就是要改变些什么。这好无关汛期。
时间在苏轼面前已经不起作用了,年龄越老,见闻越涨,苏轼就越强大。等到最后,苏轼神功大成,发出“眼见世上无一不好人”的感叹!
苏轼被那么多人嫉妒,遭到流放无数次,却依然可以理解他人的局限,明白对方的苦楚。
这不是让你做个无原则的烂好人,而是说当命运对你不公,要如何自处。时间不会怜惜你的任何时刻,低谷时要让自己内心晶莹。
陆游曾说“粉绵磨镜不忍照,女子盛时无十年”,但我要说“若把诗书藏胸中,岁月从不败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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