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今日大雪,古语云:“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也”。时至大雪,阴气最盛,不过,盛极而衰,阳气也已开始萌发。
所以也有“大雪三候”的说法:一候鹃鸥不鸣,(寒号鸟不再叫)二候虎始交,(老虎开始有求偶的行为)三候荔挺出。(荔草开始萌芽)
扬州的冬天很冷,但雪下得并不多。也许因为下雪后,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更有那份纯洁打动着在尘世中与污浊、黑暗沾身的茫茫众生,所以扬州人也很向往漫天飞雪的场景。
可往往天气预报有雪,夜里起来解手,还忍不住往窗外看一下有没有下雪。第二天推开门却一点丁儿也看不见,于是顿时就觉得扫兴了许多。更多时候喊得热热闹闹,结果却是含蓄得很。
所以很多年前我们喊出了一句话:不以下雪为目的的降温都是耍流氓。
贰
冬雪逸事里,高濂雪夜煨芋谈禅,子猷雪舟访戴,妙玉煮茶烹梅,不一而足。
古人爱雪,雪下,则情生,诗兴大发。
千山鸟飞绝,
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
独钓寒江雪。
柳宗元的《江雪》为唐人五绝名篇,前两句写的是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雪景,写出了政治环境的严寒,也表现了诗人看破红尘,对现实的否定,短短两句就写出对人生彻悟的禅境。后两句写渔翁俨若禅定,于冰天雪地之中而不为冰雪所动,这是一种象征,不为险恶严寒所动的独立不迁的精神境界的象征。
这是一首藏头诗:千万孤独,还是一首藏尾诗:雪翁灭绝。“赋到沧桑句便工”,只有充分经历人生的坎坷、悲欢离合的人才能写出这样极致的诗篇。
已讶衾枕冷,
复见窗户明。
夜深知雪重,
时闻折竹声。
白居易被贬江州司马所作《琵琶行》可谓流传千古之作,但这首同样写于任江州司马时的《夜雪》写得立意不俗,构思巧妙,不拘一格。觉衾寒窗明,而知有雪,闻折竹之声,而知雪重。沉沉夜色里,人的视觉全然失去作用,雪的形象自然无从捕捉。诗人正是从这一特殊情况出发,全用侧面烘托,依次从触觉(冷)、视觉(明)、感觉(知)、听觉(闻)四个层次叙写,一波数折,从而生动传神地写出一场夜雪来,更为重要的是,写出了诗人彻夜无眠,被贬后的凄凉、孤寂一览无余。
诗中既没有色彩的刻画,也不作姿态的描摹,初看简直毫不起眼。但细细品味,便觉清新淡雅。这首诗朴实自然,诗境平易,充分体现了诗人通俗易懂、明白晓畅的语言特色。
停杯投箸不能食,
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
将登太行雪满山。
李白一入长安,满怀壮志,却备受坎坷,没找到出路,于是被唐玄宗赐金放还:“世界那么大,小白,你想去看看吗?”李白说:“大好河山可骑驴,我想看哪就去哪。”“欲渡黄河”“将登太行”都是对宏大理想的追求,然而“冰塞川”“雪满山”,严酷的自然条件不是正象征李白在政治上遭受的阻碍和排斥吗?这首诗在情绪上大起大落,充分表现了今人说的那句话:“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但是,尽管几度陷入悲怆,但结尾却奏出了强音: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虽然诗名为《行路难》,却自有豪气雄风在。
北风卷地白草折,
胡天八月即飞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
千树万树梨花开。
天宝十三年,岑参再度出塞。此诗开篇奇突,未见白雪先闻风声,笔所未到气已吞,全是飞雪之精神。南方八月秋高气爽,而北地已漫天飞雪,一个”即“字,把南方来人少见多怪的惊奇写得惟妙惟肖。”忽如“二字甚妙,不仅写出胡天变幻无常、大雪急骤的特点,而且再次传神地写出了诗人的惊喜。诗人将春景比冬景,让人几乎忘记北地彻骨之寒,而感受到内心的喜悦与温暖,要品评这咏雪的千古名句,恰有一成语写到了骨子里——妙手回春。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寒风凛冽,冬夜漫长,寂寞难耐,思友之心更切。此时此刻,何不来个小火锅,喝上两口,大家一起围炉夜话,共诉衷肠?白居易这首诗,说白了,就是请友人冬夜来喝酒。不过他没有使用应用文,也就是请帖的语言,却代之以一声闻讯,而且只说”一杯“——当然不是真的直饮一杯,只是文明的说法,多么富有人情味啊!”乐天诗极清浅可爱,往往以眼前事为见得语,皆他人所未发。“(清·田雯)这首诗语言清新,然而诗情醇厚,感情丰富,可以想象,刘十九见诗后,必欣然前往,不醉不归。
江上一笼统,
井上黑窟窿。
黄狗身上白,
白狗身上肿。
唐人张打油不过是一般的读书人,有人说他是个农民,总之是个无名小卒。但他的《咏雪》却一鸣惊人,开创了一个崭新的打油诗体,名垂千古。此诗描写雪景,由全貌而及特写,由颜色而及神态。通篇写雪,不着一“雪”字,而雪的形神跃然。遣词用字,十分贴切、生动、传神。用语俚俗,本色拙朴,风致别然。格调诙谐幽默,轻松悦人,广为传播,无不叫绝。
叁
古人所咏雪诗甚多,今人也不甘示弱。印象中周立波在《金戒指》中有一段写雪的语言很是优美:
第二天清早,雪花没天盖地地飘着,山野全白了。带着湿味的初冬的雪片飘积在道边群树上。有好几处,发脆的杨木的树枝丫被雪压断了。寻食的鸦雀在树木之间展翅、跳跃,振落在枝上的积雪。近处的几个萧索的山村,全埋在雪里,远处的群峰,在弥漫的雪的烟雾里,变成了灰色;再远的,溶入迷蒙的空际,自己也变迷蒙了。
小时候还读过一首儿童诗:
下雪啦,下雪啦! 雪地里来了一群小画家, 小鸡画竹叶,小狗画梅花,,小鸭画枫叶,小马画月牙.。不用颜料不用笔,,几步就成一副画.。青蛙为什么没参加??他在洞里睡着啦。
读着这样的诗歌的时候,好盼望下雪啊!总觉得,有雪的时候,才有童话。
而现在,更喜欢这样的成人童话:
下雪了,
多想和你一起雪中漫步,
一不小心就白了头……
老陈的自我介绍:
陈宏斌,小学语文教师,爱好读书,体育,旅游,音乐,爱写点不登大雅之堂的文字,与众分享,崇尚自由之精神、独立之思想,爱听者来,抗拒者去,天道也。闲云野鹤,采菊东篱,寻世外桃园,建自家乌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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