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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二零一八年的腊八了。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呜——呜的汽车声和零星、清脆的鞭炮声,看着眼前空空荡荡寂静的屋子,往日热汽腾腾、有滋有味的腊八景象又浮现在了眼前。
小时候生活在农村。那时的冬天雪很多,总是隔段儿时间就下一场,而且下的很厚。西北风有时跟雪结伴而行,有时雪后随行。把空旷地面的积雪刮薄或把扬扬洒洒正在飘落的雪片儿吹向避风弯、墻根儿、沟底、崖头下……第二天,:红彤彤的太阳露出了笑脸,把光线能照到的地方逐渐融化,而墙根儿、沟底等背阴的地方成了雪一冬天的唐僧肉——一长生不老,一冬天不化。
擦黑前,我和哥哥提上锹去背阴畔、墙边儿或沟里寻找积雪的厚处,刮去上面儿的背风土,露出洁白的积雪,小心翼翼的用锹旋出了人头、人身子状的雪人。然后抱回院墙外正对大门囗的位置,立起来,把旋好的雪人头按上去,再用树棍给雪人勾挖出鼻子、嘴、眼晴和一排垂直的扣子等。最后搓着冻的通红的双手或捂着刺痛的耳朵跑回了家。
忙禄了一天的母亲,把一大家人刚吃完晚饭的锅、碗洗毕,又投入到了苦米、洗枣等工作中。明天是腊八,家乡讲究吃腊八粥。妈妈说,“腊八粥太阳没出来就得吃,不然就得了红眼病了”。为了赶时间早早做熟粥,妈妈总是挑灯夜战。那时还没有电,点着个煤油灯。红红的火苗吮吸着空墨水瓶里盛着的煤油,一跳一跳的发出的嗤嗤的响声。我们兄妹几个钻进了被窝筒里,把上半截光身子露出来爬在枕头上,流着口水在等待着母亲洗净的红枣。一边咀嚼着浓香的红枣,一边眼睛在不由自主的打架,最后含着还没有咽完的红枣进入了甜美的梦香。
第二天在朦朦胧胧的梦香中被母亲叫醒。窗外黢黑,屋内嗤嗤的煤油灯火苗依旧跳跃。盖着铝锅盖的大铁锅里散发出沁人心脾的粥香味儿。困意未醒,我们咽着口水刚闭上眼睛,又被母亲叫醒。看着母亲被煤油灯曛黑的带黑眼圈儿的圆睁双眼,我们终于围着被子坐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睡眼,感觉母亲似乎一夜未眠。
吃腊八粥总是从先给雪人喂完后开始。一家人围成个以水泥朱红油漆炕沿为直线的个半圓。大炕头父亲,炕头边儿留着母亲的空。
母亲等把从灶火圪崂填进灶火门里最后的一把柴火着完,揭开了锅盖。摇摇晃晃靠在后锅渠的铝锅盖还没站稳,一股白汽带着粥香已腾的升向了空中,向屋内蔓延,最后钻进了我们在座的每个人的鼻孔。
我们各自端着母亲平时拿省吃俭用攒下的鸡蛋换下的颜色不同的碗,拌上一勺又一勺白糖或黑糖,虽然那时的粥仅仅只是黄米、有限的红枣和糖,但还是感觉那是吃过最香的饭。
最小的那个总是要在炕上爬着吃。我们学着父亲的样子,把碗里剩的不多的粥用碗摇来摇去,最后摇成个像枣骨子般的形状,兴奋的边玩边吃。为了能摇成枣骨子形,有的兄妹甚至会把粥摇的飞出碗里,跌落炕上。最后,笑声和香气透过吊起的门头窗下的窗纱飘出了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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