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君子兰的葬礼

作者:米心

一株君子兰的葬礼

失去自由，它便失掉了行走的力量。 ——题记

干枯的叶片，腐烂的虬根，敲击着死亡的钟声。

瘦弱的身体惨惨地瑟缩着，像是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孩子。一阵微风拂过，两旁的叶片摇摇晃晃，如同随风翻飞的柳絮，无依无靠。低垂的手臂依旧脉络分明，却早已是累累伤痕。虬根腐烂，叶脉无息，叶片枯萎，叶心含泪。

一年前，朋友送给我一盆君子兰。彼时的它，兰之猗猗，扬扬其芳。两旁肥硕的叶片恣意舒展着臂膀，一如渗出水粒般的生机盎然，每每想到它便会想到希望，仿佛汩汩清泓，流至江畔一方瘠土干渴已久的心田。

时光一天天流逝，宛若春起之苗的兰花不见其增，日有所增。暖日当暄，微风正漾，凌波漫痕，从嫩黄的淡绿，渐渐化做苍翠的黛青。它以孤独的姿态演绎着生命蓬勃的张力，脉络分明，丝丝入怀。每每看到它时，心中总会泛起阵阵暖意。即便是偶尔有所惆怅，也能暂时忘于九霄。

听说君子兰会开花，我常常在梦中嗅到它刻骨的芳香。我一直坚定地以为，只要耐心等下去，花开那年的约定终会实现。然而最终我是错了，君子兰虽然能够开花，但并不是每一株花都可孕育出芳香。

一年后，这株兰花玉折兰摧，魂归他乡。直至今日，我对那时情景依旧历历在目：它长长的虬根蜷缩在花盆的底部，湿湿的土壤裹携着微微泛黄的根身，隐隐约约一股腐烂所特有的气息冷冷地浮在空气中。片刻之间，我似乎听到了兰心颤抖的哽咽与哭泣。我想，这大概是它死亡时的哀号和对命运的无奈与痛惜。与它而言，这一生不过是来不及的美丽与芬芳，曾经是那般的生机蓬勃，神采奕奕，现如今只留下枯萎其身，含泪其心。

对不起，我亲爱的君子兰。一年前遇见你时暗自许下的承诺我并没有兑现。花开那年的约定更是无处寻觅，最重要的是，你就这样失去了生命，而我就这样失去了你。

等到下一世，你记得，一定要寻觅一处青山，蓝天白云，明月清风。那时的你才是自由的，扎根于此，无拘无束，在绿树旁边摇曳，蓬蓬勃勃；在花朵旁边盛开，群芳争艳。即使翻越季节的山峦，静候白霜降临，那满目的绿意依旧倩影婆娑。你再也不必因被束缚在花盆中而失掉行走的力量，你只属于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世间万物，皆需自由。愿自由赋予我们行走的力量，将生命的诗意一缕缕地挑亮。彼时，那片片灿烂的微笑温暖着整个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