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命中注定?
大舅家二表姐小秀比我大三岁,从小一起玩儿大,无话不说。
她初中没毕业,就回家干活了。跟当时绝大多数的农村女孩子没什么差别。
后来去大舅家,表姐流露出不念书的后悔和无奈,让我好好念书,不然将来没出息,当个老师、大队会计也行,大老爷们种地有啥意思啊。
小秀17岁那年,农村说虚岁就是18岁,该介绍对象结婚成家了。
表姐身高、相貌都中等偏上,性格好,能干活,之前来给提媒的不少,但是大舅、大舅母认为还是18岁以后再看(虚18岁)。
那年表姐的生日刚过,大舅、大舅母认为可以了,就放出话,可以接受媒人给提亲了。
正月初六,约定的第一个媒人带相亲对象来家里相亲。
于是,大舅家就开始各种准备。其实也没有什么可以再准备的了,年前该打扫的都打扫完了,该采购的年货都齐全的,就是个接待,主要是看人。
大舅、大舅母把亲戚中有头有脸的、能说会道的场面人,还有辈分大有权威的,以及近亲,就是小秀的舅舅、姑姑(也就是我妈)都叫来了,就像电视里重要活动一样,安排的重量级的嘉宾,一是坐镇,说明这个家族还是力量大,有能人,万一以后成家了,谅你也不敢欺负。二是智囊团,察言观色,为下一步的决定提供依据。
按照约定,媒人十点钟领相亲对象到大舅家里。
我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屁孩,也在小秀的要求下,非正式地列席这个相亲仪式。
大家在屋里边等待边喝茶水、嗑瓜子、唠闲嗑、讲笑话。
小秀那天穿的是刚刚流行的藕荷色缎面窄腰棉袄,藏蓝色涤卡裤子,挺漂亮,本来就白的皮肤更亮快了。
随着家里座钟的指针逐渐走向十点,小秀有点紧张了。
她悄悄拉紧大舅母说,我有点怕。大舅母说:“怕啥,一会儿就看完了,你自己可看好了,别人都是帮你看,拿砣子的可是你自己。”
听了这句话,小秀就更紧张了,脸色明显的不知所措,求助似的四处张望,正好看见我在窗台前也看着她,赶紧招手让我到她身边站着,无助的眼神,好像渴的嗓子冒烟的人看见了装着水的水舀子。
她拉着我挨她着坐在炕沿上,大舅母想要说什么,看表姐的表情,欲言又止。
正在这时,负责在大门口看媒人过来的小表弟,在窗外使劲儿喊:“来啦!来啦!”
屋里的人立马起身去屋外迎接,这时我的手就被表姐的手给攥住了,她也没动,也不让我起身。
这时,就见媒人老太太领着一个大高个子从窗边往屋里走,我感到手被表姐攥的更紧了,只见表姐脸色通红,与棉袄的颜色相称的更好看了,低着头,眼皮半睁,用鞋跟顶着炕帮,手依旧死死地抠着我的手。
媒人和小伙子在大家的簇拥下进屋落座,媒人上炕盘腿坐在炕桌边,小伙子个子真高,在地上的凳子落座。与表姐不到三米的距离。小伙子也很腼腆憨厚,但是不至于低头,话不多,有问有答,唠的都是实在嗑。
整个过程,表姐一次也没有抬头,更没有说过一句话!脸却越来越红,头也越来越低,手更是越抠越紧,疼的我都快喊出来了。
终于大人们说完话了,不知道为啥,媒人和小伙子饭也没有吃就回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才光顾着怎么不让小秀抠我手了,也没有听见大人说什么,莫非没看妥小秀?还是没看好小伙?就是屯子里的人说的“黄了”?再一个,对象没看成,是不是准备好的这么多好吃的饭菜也吃不上了?我好像还挺馋的。
他们走出屋子,我从窗户看见他们又出了院子,小秀好像恢复了一些常态,才松开我的手,抬起头,跑进另一个屋子,从里面把门插住了。
因为请来助阵的都是亲戚,也是正月初六,尽管媒人和小伙子没吃饭,这些人还是要吃饭喝酒的。
趁他们喝酒的功夫,大舅母叫了几次门也没叫开,就让我问问小秀看的怎么样。
我喊了一声,表姐开了门,好像哭过,又看不出不高兴。
关上门,我还没开口,小秀就问:“你看那个小子怎么样?”
“我也看不懂啊,再说也没有顾上看啊,你看你给我的手掐的,都发青了,你自己看怎么样啊?”
“我就看见他走在窗户外面的时候,大高个子,比大哥还高(大表哥1米82),然后我的脑袋就嗡的一声,天旋地转的,就全懵了。”
“我说你使劲抠我的手呢,你怎么不抬头看几眼呢?你一下子也没抬头。”
“我都不知道什么是抬头了,迷迷糊糊就瞅见两只黑趟绒面的大棉鞋头子,太大了,比大哥的还大(大表哥44号鞋),你说往后要是光这两只鞋底,我就得贪黑起早地纳多少天啊!”
“你都想到给他纳鞋底儿了怎么不好好看看呢?你也不是一直懵瞪呢!”
“迷糊一阵儿明白一阵儿的,头抬不起来,眼皮子也抬不动,就是不敢往上瞅,包括什么样的棉袄也没敢看,就是波棱盖(膝盖)以下看见了。他说什么话、别人说的什么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了,也就感觉有几句话可能是他说的……”
第二天,媒人捎话过来,男方同意了,问女方怎么样,大舅家回话,小秀居然也同意了。
然后就跟所有的农村人一样,相门户(就是订婚仪式),过彩礼,不知道看没看生辰八字,反正一年后,结婚了。
那个小伙子成了我表姐夫,身高186,实在人,后来问他相亲时的感觉,他说,也没好意思多看,也不知道表姐多高,连个正面的脸也没敢细看,就感觉脸红彤彤的,实在,应该是个正经过日子的好女人。
两人都是第一次相对象。婚后,两人过得一直很幸福。
媒人也难当
我上高一那年,大姑家二表姐给我来封信,说如果这周末回家的话到她单位一趟。
我在县城上学,二表姐在乡里的唯一一个乡镇企业当出纳员,比我大两岁,初中毕业。虽然是临时工,但在农村那是相当了不起,是上班的人呢。
周末回去,二表姐直接了当地告诉我,她想和屯子里的一个小伙子处对象,又不想让大人们知道,等处的感觉挺好的时候再跟大人说,找个正经八百的媒人提亲,让我跟那个小伙子说说。
那个小伙子跟我一个屯子,比我大两岁,是从穿开裆裤就一起玩儿的老铁。只不过他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却是干农活、过日子的好手,身高180多,长的真帅,好多人给介绍对象也不看。
我又骑车子跑到小伙子家,偷偷跟他说了,他当时笑的嘴都合不上了,连忙问不是逗他玩儿呢吧?因为二表姐挺漂亮,性格好,挺善良,好几个乡干部的孩子都想找她,都没有答应。
他骑车屁颠屁颠地跟我到二表姐单位,他俩见了面,我才匆匆忙忙坐班车回学校了。
过了一个多月,接到那个小伙子的信,说周末回家的话,去他家,喝点酒,感谢我。
我挺高兴,说明两人处的挺好的,喝不喝酒是次要的。
我还没有等到周末回家,二表姐的信也来了,说那个小伙子和他闹矛盾了,等你回来想找茬儿打架。
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真是一头雾水。
我这周末没回家,等等他俩的动静,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被动的、临时的、客串的月老也不好当啊,还要承担恋爱不成的风险。
过几天,又收到一封感谢信,署名是他俩的,和好如初。
一年后,两人结婚了,日子过得很美满,后来也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户。
剩男剩女恋爱记
我办公室对面桌的同事,让我给他的一个大学女同学小娟介绍个对象小娟当时35、6岁,剩女(90年代还没有这个词儿),高校会计部门负责人,小巧玲珑,颜值高,聪明能干。
同事说,同学给小娟起个外号“三五”美女,大意是,大概五年的时间想找一个帅哥,接下来的五年想找个有才的,最近这五年想找个事业有成的。现在正实施第四个五年计划,现状就是,还单着呢。
我一听这条件,忙说,你们亲同学都介绍不成,我更不行,我认识的30多岁未婚男士很少。
同事说,不着急,这是搂草打兔子——捎带脚的事儿,慢慢碰见了就介绍介绍,成不成咱不管。
碰巧,我经常去市里的图书馆看书,认识一个图书管理员老巴,学少数民族文学的,博学多才,一表人才,单身。喜欢书法美术,在一起看书的20多——40多岁的人经常聊天小酌,变得非常熟悉了。
后来我和同事安排个喝茶的场面,俩人见了面,感觉还可以的,同意进一步接触。
但就是俩人谁也不约谁,我和同事想好人做到底,成人之美,就分别劝他们不见面那叫谈的什么恋爱。
两人终于答应了。
过几天,小娟给我同事打电话,我同事问对象处的怎么样?就听电话里声音挺大,挺不高兴的音调,听见我同事说:“那也好,哪天见面说吧。”
同事撂下电话,试探性问我,对老巴很了解吗?
我问怎么了?
“小娟说老巴是不是变态?”
我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她说哪天来这儿见面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变态?多恐怖的词儿呀,跟流氓不一样,但是也好不到哪儿去呀。
如果老巴真的变态,我这个挂名的介绍人可是要负连带责任了,丢不起这个人啊。
“她也是年龄大点儿,想的多一些,估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方便的话,也可以侧面问问老巴什么情况。”同事倒是没有太惊讶。
第二天,老巴也打来电话,问我是否很了解小娟?
我说怎么了?他说小娟冷淡。我问怎么个冷淡法?
他说哪天去你那里见面聊吧。
瞧,也来了,居然是一样的套路,跟复印机差不多。
我把小娟的话也告诉了同事。
我俩决定分别找他俩问清楚怎么回事。
几天以后,问题搞清楚了:
小娟和老巴见面以后,觉得有必要进一步接触了解。于是,老巴约了小娟吃午饭,吃饭时也聊得不错,饭后两人溜溜哒哒来到了老巴的家里看看。
进了家以后,老巴打开录音机,播放古典轻音乐,然后烧水泡茶。
老巴忙活完了,外面阳光灿烂,找个借口,拉上了家里窗帘,屋里就暗下来了,窗帘遮光效果挺好。小娟有点惊讶,不知所措,这时,老巴打开了灯,全屋居然都是粉色的、浅黄色的灯光!
有的是粉色的、浅黄色的灯泡,有的是灯管外面包着的粉色的、浅黄色的彩纸。
更意想不到的是,房顶上、窗帘上还有几条拉花,拉花上居然也缠着粉色的、浅黄色的灯带,灯带上的小灯泡也好像挤眉弄眼的神神秘秘的卖力气地闪烁,就跟当时低档的地下舞厅似的。
一下子就把小娟造懵圈了,主要是心理突然产生的没由头的恐惧,心狂跳、口渴、眼发直、头发也好像竖起来了。
这时,老巴说要去柜子里拿一个礼物给小娟,小娟不知所措地说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的话,推门夺路而逃!
原来,老巴眼光比较高,这些年没有怎么谈过恋爱,都是别人介绍以后他不太同意的。这次看小娟不错,突然有了好好谈恋爱、成家的想法,又想与众不同,留下好印象,取得奇效,于是,搜遍了图书馆里面恋爱方法的书籍,尤其是国外的,做了笔记,认为环境与灯光很重要,粉色、浅黄色灯光非常有利于谈恋爱,所以,进行了精心布置。
情况搞清楚了,也知道了老巴不是“变态”,小娟也不是“怪诞”,我和同事那悬着的小心脏也放下来了。
误会解除了,我俩接着两头劝,动员再接触,好好谈。
半年多的时间里,我俩催的紧了,俩人就见一面,谈一次。我和同事感觉比他俩还心累:别费劲了,信天由命,心到佛知,算了,不管了。
我俩不再催促以后,俩人居然开始和正常人一样谈了大半年的恋爱!
四、五年以后,他们都结婚了,婚礼办了两次。因为不是彼此的新郎与新娘。
但是毕竟修成正果了,就是不知道是哪个特别牛掰的媒人,能把这两位大侠给撮合成。
本文是我以前写的三个故事的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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