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一无所有》，回忆2017最悲惨的求职之路

（一）下一秒会是天堂还是地狱

天空又涌起密云。

有时候真的是这样，不知道下一秒，你升上到天堂，还是坠入地狱。

朋友说，我所有的不幸都来源于户口。

是啊，我所有的不幸都源于，我在追求我难以企及的东西。

早上的时候我心情还在不错，昨天咨询了人力，说户口申请材料已经递交人社局，虽然心里焦虑，但也不能左右落户进程。

今天早上人力给我发来微信消息。

《今天，我一无所有》，回忆2017最悲惨的求职之路

这个消息一秒将我击败，我绝望地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我一年多的牺牲算什么，可笑极了，真的太可笑了。

（二）2016年、2017年是我最痛苦的2年。

从2016年3月份开始，跨专业考研的我开始着手找实习，由于本科没有实习经历，频频碰壁，投了一个多月的券商实习杳无音信。

到4月底的时候被一家私募坑了进去，本着学东西的心思，因为老板第一天上班给我讲解了什么是私募基金，我一股脑的拒绝了其他较好的实习机会，去了这家小公司。

从昌平沙河高教园挤上宇宙最挤的昌平线，突破人潮到国贸，每天上班单程2个小时，还频繁翘课，时不时开会回到学校，已经23点多了。那段时间我很开心，但是逐渐地发现这个地方其实很坑，除了第一天能学习到东西以外，后面都像在打酱油，由于老板是人大本科北大硕士的云南老乡，我始终不好意思辞职，一直拖到6月24号才开口。

如果一件事情让你感到痛苦，离开让你感到轻松，那么放弃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辞完职之后我一身轻松，路过sk大厦的时候已经晚上7点多，听着王菲的《笑忘书》，觉得自己一切都是值得的。

现在想来，我的努力只能感动自己。

这个实习的后果是我挂科了，其余科目都是90分以上的我，因为《高计计量》遭遇滑铁卢，原本唾手可得的一等奖学金没有了，后来还带来一系列的恶性循环。

2016年7月至9月中间，我在老师的推荐之下去了申万宏源证券实习，那段时间认识了很多比较好的实习同事，过着有事干活，没事玩狼人杀的悠闲时光。

直到9月初成绩公布，得知挂科我毅然辞去实习，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注册会计师考试才是我应该努力的方向。

由于简历乏善可陈，在班级群里看到一个仅半个月的事务所项目实习的时候我去了，经历了在河北涿鹿度日如年的10天。脾气古怪的老板，无休止的加班，我做梦到想回到北京。

在项目上错过了许多的招聘和宁波银行的面试。等到9月底我回北京的时候，面临的不仅是补考，还有硕士论文开题，和马上就要到来的注会考试。

那时候我每天早出晚归地复习补考，室友悠闲地睡觉。补考结束又熬夜写开题，开题之后熬夜学《税法》，遗憾的是，我税法终究没有及格。

一转眼到了10月中下旬，跟着大家投银行，跑宣讲会。

我也曾有过很好的机会，比如中国农行总行的笔试，但是那时候我连行测都没见过几道题，又怎么能通过笔试呢？

10月下旬疯狂投简历，也有不少笔试，但是我逢笔必挂，拿到面试机会的寥寥无几。印象中11月上旬我只有民生银行北分和远洋集团两个面试，也都过了一面，由于二面自己的傻逼表现或者真的很烂吧，都没有通过。

再后来的多多少少的笔试我印象不是特别清楚了，只记得走在北京的六大主城区内，出名点的公司，大约没有我没投过的了吧。西到门头沟区，北到昌平北七家，南到丰台，东到大兴亦庄，我几乎踏遍了北京的远郊区和近郊区。

无数次我坐在车里，听着李建的《车站》，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树影，诚心地祈祷这是我最后一次面试，希望能结束我的校招，然后都没有。

在我最希望得到什么的时候，我永远也得不到。

每次面试不是没有午饭吃就没有晚饭吃，永远饿着肚子。

去面远洋已经5点多，吃了楼下卖的红薯。去面试京东，那天正好事务所的老板要求我们去汇报工作，我跟他说了要提前走，18点有京东的面试，他一直拖着我。那天运气不好，天很冷还下起雨，堵车堵得厉害。我打车到北辰的时候，面试已经开始了，而且是当天的最后一场群面，HR直接将我拒之门外。白天我还错过了国开新城的现场笔试，平安保险的现场面试。

站在雨里，我看着来来往往的车，一直哭。

我是一个很少哭的人，那时候我却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回到学校故作坚强地和同学大骂事务所的老板傻逼，可是什么都挽救不了。

11月的时候，我收到的笔试就很少了，因为感到恐慌，答应了老师去帮她师姐干三天的活，老师说那人认识很多的券商老板，很有人脉，天真地我去顺义出差了。

事实证明利益交换才是维持人类友谊的唯一方法，别人凭什么给我求人情呢，所有许诺的东西后来都成了空头支票。

才答应老师可以去项目上之后，收到了好几家的笔试短信，我后悔不迭，但是毕竟已经答应老师，不敢再反悔，只能硬着头皮上。

收到太平洋的笔试，我立马联系了我特别擅长行测的朋友图书馆见，让他帮我做。结果做到心理测试环节的时候，系统提示我跳出页面过多，自动关闭测试,我完全懵了。晚上回到宿舍，发现室友正在做笔试，就把答案都告诉她了。第二天我联系HR重新给我发笔试，谨小慎微地点击页面，做到心理测试的时候又跳了。我很无奈，HR又重新发了测试，我找同学电脑做完交卷。没多久之后，室友收到面试通知，我却毫无音信。

我在人大考过无数次试，更经历过面试官各种各样的问题。

“你有男朋友吗？”

“你爸妈做什么的？”

“你跨专业啊，你不懂会计？”

“我们只要男生。”

鏖战5小时华为财经面试终面over，北控水务第三面boss说我专业不符合，中国能建面试官说我不懂会计，我说你可以问我，他们微笑着把我刷了。经济开发投资总公司让我花2个小时从市区到亦庄，只是想知道我本科专业对他们有没有帮助。跑到顺义面试北京国家会计学院，在财政部排队等待，我不幸成为最后一组最后一个面试者，从下午一点等到了晚上五点半，最后选了本校了男生。

太多了，我经历过太多的从头再来。

不要相信春招，春招没有机会。

说说我的offer。

2016年11月收到了明天控股的offer，很搞笑的是。由于当时明天系的老大入狱，年后3月的时候，人力打电话告诉我，他们取消公司的offer，希望我能找到别的工作。

我说，“哦。”

人力问我，“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说“没有。”

我能说什么？而别人也只能同情我的不幸。

2017年3月初的时候，我收到了中国邮政北京分公司的offer，结果是去当邮政的柜员，同行的有北京的应聘者，都是三本专科学校，我拒绝了签约。后来听说这个公司可以解决户口。

3月中旬的时候，我收到了中国邮电器材集团的offer，说有户口指标，要求实习，看表现等5月底签三方，同时落实户口。我勤勤恳恳地实习了三个月，任劳任怨，是部门第一个去的，部门领导也私下和我说过我们部门至少一个指标。直到从上海出差回到公司，学校开始填就业派遣信息，我和公司提起签约事宜。人力说，可以签约，不过你的专业不能解决户口，只有经济学才可以。是啊，我们部也有一个经济学专业的妹子，学校还不如我，实习也来得晚，经常请假。部门领导在我面前破口大骂，说他和人力总监吵架，但是他没有背景，劝我坦然面对。

我那时候觉得自己像用尽真心谈了一场恋爱，却被人欺骗了一样，心力交瘁。

3月份到5月中间，还经历了我的论文外送盲审，每天提心吊胆，仿佛整个人悬挂在空中，永无止境的焦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害怕延期毕业，延期毕业户口和工作都没有，我将面临别人欢笑着毕业而我灰溜溜地被赶出校园的场景。导师没怎么指导我的论文，直到外审结果送回来的时候，我仍感觉像在做梦。

邮电器材给出确定结果后，我请了两个星期的假，端午回来之后，已经是6月，我开始重新找工作，最后得到了4个反馈结果。

我去昌平北七家面试未来科技城，2个小时的公交，面试一次，一整天就没了。面试完几次打电话询问结果，都说没有出，后来不了了之。

北七家是我的噩梦，中粮健康研究院打电话叫我去面试，到了之后，财务总监看了我的简历，说，“中财的，学校还可以，税务啊，专业也还可以。行了，等周三通知你结果。如果通过，要求来实习2天，可以接受吗？户口是肯定没有的，待遇呢一年8万，上升期的公司比较有成长空间。”

来回4小时，面试10分钟，我心里骂着MMP，但是嘴上笑着说“好，可以接受。”由于上家单位的太恶心，以至于只要能逃离他家，我都说服自己接受。

周三理所当然地收到要求我第二天去实习的通知，并且人力说早上他们的财务去税务局了，让我下午去。

这个场景我终生难忘，下午14点，我公交坐过站下车走在荒无人烟的公路上，顶着37度的太阳，每走一步都觉得脚背被晒到发疼，周围连人都没有，只有中国新兴建筑的施工队在敲敲打打。

走一步路，我就问自己一句，你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贱自己，你是怎么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你到底图什么？

我终于走到办公室，总监看我来很诧异，说不是明天来吗？我说通知是今天下午，她说“你不会动脑子吗？下午来干什么”

……

后来我干坐到4点，她就让我回去了。

接下来的公司是“露水情缘”的民生保险。我从补录的十个人中脱颖而出，成为那个被选中的幸运儿，户口申请表我已经填写到了一半，却因为当年户口没有迁到学校还在老家而被放弃。公司拒绝给我开任何证明，让我从家里办迁出证，我打了无数个电话，一整天没吃饭没喝水，求了所有能求到的老师和同学，发现没有一个人能帮我。办迁出证很简单，但是需要报到证和户口接收函，只要公司愿意出证明，连报到证都可以简化为学校老师的一个证明就好了，然而人力不同意，人力说，你很优秀，即使我们不要你，你也会找到别的工作的，直接判我死刑。

到2016月底的时候，别人在拍毕业照，我早上去面试，下午换了衣服和大家一起拍。

救我于水火又被我辜负的是阳光保险。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被户口伤得体无完肤了，我想着只要有一个还不错的公司要我就好了。阳光给了我橄榄枝，和他们签约一个星期后，就是我现在的公司，说能给我解决户口，还解决宿舍，我看工资和阳光差不多，就放弃了阳光。现在看来，轻易放弃阳光，是我做过最错误的决定。我反复同人力确认，并无任何欺骗和隐瞒，也无关系户，一定能确保将指标给我之后，才下定了决心。

阳光虽然只呆了一周，我走的时候很愧疚，包括我的学长也是我的处长，我的部门领导，人力的领导都对我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并且很惋惜，他们说对我抱有很大的期待，然而我却很执着地离开。

由于去阳光保险的时候恰逢他们社保人员新参统，就把我纳入社保系统。但是落户不能有社保信息，必须将我从社保里面减去。但是减去之后仍有我的账户信息，即使我到了现在的公司，社保信息一直是我的心头刺，我担心影响审批。打电话问过社保局，到处查资料，问同学，最后都不能给出一个令我心安的答案。

我无数次的焦虑过，别人都劝我等。

来了这个公司，业务少，工资比之前说的还少，宿舍距离公司有一个半小时。为了户口我忍，一个月后公司把我扔到了顺义大郊区的项目部，要求呆三个月，往返市区2个小时。

公司的素质拓展，集团的新员工培训，以及长达三个月的项目实习，在这边一系列令人不好的体验，无休止的噪音污染，浓烈的油漆味等等，导致顺义成为了我最讨厌的地方。

（三）一无所有的我

此时此刻，我就坐在顺义的办公室里，外面卡车压过马路的尖锐声音，我敲着字，写下我的体验。

从7月底签约到现在，我以为10月底就是一个结尾。

我时常在想，我是靠什么撑到了现在，我所坚持的一切是为了什么，是户口。

值得吗，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这个矛盾一直困扰我。

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因为户口。

我的不幸，我的痛苦，都是因为户口。

即使拿到北京户口，我也买不起车买不起房，但是我仍有期待。工作闲我可以看书学习，考下注会和税务师，考下中高级职称，我再跳槽。我从来不担心自己的学习能力。我的计划是美好的。

今天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我很麻木。

我打开招聘网站，写着都是2018年的应届生，或者要求3-5年工作经验，可是我会什么呢？我什么都不会，我不是应届生了，我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技能。连唯一支撑我容忍公司一切不合理行为的户口也岌岌可危。

可笑。

我找不到新的工作，在我最愤怒的时候，往往最无力。就像当初知道那个央企骗了我一样。

一想到我要重复地去看行测，去刷题，去投简历，去面试，我就像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仿佛努力结束了高考，满心欢喜的时候别人说，不算，你必须重考一次那样。

朋友劝我说，别着急，都会好的。

是啊，还有什么能别现在更差的呢，现在的我，一无所有，什么都没有。

                ——写于2017年10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