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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无归期

爱无归期

作者: 琚清 | 来源:发表于2021-09-12 16:38 被阅读0次

    冬已过,而风依然肆虐,且吹在骨子里,旷野里几株枯黄的蓬蒿草随着风势一路向西,最后在一个低洼处停留,簇拥着其他枯枝败叶扎成一个团,而附近的一棵老榆树上几只乌鸦“嘎、嘎”地鸣叫,伴着黄沙漫天,显得更加凄婉。

    她无力地挣开浑浊的眼睛,病房里白的刺眼的墙壁,毫无声色,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她挣扎着想试着爬起来,但是除了挂着的液体不方便,最重要的是她根本没有力气,全身像抽去了筋骨,似乎所有的器官在一夜之间都罢了工,等待休息,也等待救援……她又尿了,能感觉到褥子湿漉漉地,凉凉地,浸到了上身,冷让汗珠随着额头滚落下来,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另一个空着的病床上,陪了她一天一夜的外孙女睡着了,她静静地看着这个从襁褓里哄大的亲人,无论如何不舍得唤醒她,让孩子多睡会儿吧!再坚持坚持,她知道即使换了新尿布,也只是几分钟就又尿了,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只知道医生说肾坏了,它几乎不能工作了,如果是这样,就意味着不停地换尿布,索性就多等些时间吧!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过去,在雨天,梅儿披着她的衣服爬在她的背锅上,从田埂上飞快地往家走,她怕雨淋了梅儿,三寸金莲不知在泥泞的路上滑倒多少次,可是看着在背上甜甜睡着的梅儿,舒心地笑了。

    梅儿吸着她干瘪的乳头,度过了她稚气的童年。

    梅儿爱吃鸡蛋羹,她给她蒸了七个三百六十五天。

    梅儿上高中住校,她爬上一个又一个土坡,目送着她远去,又期盼着她回来。

    梅儿结婚生子,她哄着她的孩子仿佛回到以前。

    ……

    剧烈的疼痛让她又一身冷汗,她想控制呻吟,让孩子再睡一会儿吧!但是无能为力,汗液、尿液、疼痛无一不吞噬着她,床上的声音还是吵醒了梅儿,梅儿赶紧拿着毛巾拭擦着她的额头,顺手伸进她的腰下,刺骨的冷。“姥姥,你怎么不喊我?”她嘴角含着笑,说:“没事,几个时辰换一次就行,不停地尿,哪能换得办?”梅儿边拽湿了的尿布,边喋怪道:“不停地换也得换,不换难受了哇?”这次她像个孩子一样听话,乖乖地配合梅儿换尿布,眼前的梅儿渐渐变小,曾经那个粉嘟嘟的可人儿,“姥姥,尿裤子了,”“嗯,姥姥给你换。”那时的梅儿也是很乖。时间过得真快,而如今换作孩子给她换尿布了,她的眼角滑落了泪滴,“姥姥,你是不是难受了?还是疼了?”梅儿也边哭边问。“不疼,不难受,梅儿,哭啥?别哭,我们回家吧!”她看着梅儿也想哭,但是她强忍着泪水,她知道她的日子不多了,她不能吓着孩子。

    疼痛又一次袭来,头、心脏、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如针扎般难受,她看着守在床前的亲人,嘴角挂着微笑,“我想吃饼干”女儿听见了赶紧出去买,梅儿高兴地说:“姥姥好了,想吃东西啦!”梅儿扶起姥姥,她靠着梅儿斜依着身体,初升的太阳透过窗棂,照在她的脸上,她感到无比的温暖,她努力地坐直身子,看到红彤彤地霞光,看到儿时的自己,扎辫子的自己,烫着大卷花的自己,还有自己瘦弱的女儿、牙牙学语的梅儿,最后她再也没有力气睁眼,也没有意念回忆,只听见梅儿的、女儿的、儿子的声音越来越远……

    那个枯枝的老树上乌鸦的叫声又一次想起“嘎、嘎……”似悲鸣、似呜咽。那被狂风卷起的蓬蒿草终又回到枯树下,摇晃着、滚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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