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

看客

中午从诊所出来，见河边围了很多人。听说，淹死人了！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人淹死?寻短见?

本来不想凑热闹的，但脚还是跟着母亲一起走了过去。

果然就看到了那一幕:那人直挺挺躺在水泥坝上，身上胡乱盖着一条湿淋淋的蓝格子被单，左胳膊和左脚都是赤条条的裸露着。头朝西脚朝东，身下是不断漫过的水流，旁边还有几团辨不清颜色的衣物。

死者是个女的。听说，她是来这里洗衣服的时候，滑进水里的。

“唉！真可怜！这么冷的天，得赶紧把人弄回去啊，她家人呢?”

“家人?她哪有什么家人？经常见她脏兮兮地去捡废纸和塑料瓶子，也不知道是哪里人！”

“听说啊，这女的不光生的模糊，还有病，是叫什么风的?会口吐白沫的，像羊叫唤的那样！啊，对对对，是羊角风，羊——角——风！”

“哎呀！怪可怜的！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了？真是世事无常啊！”

“这女的啊，都嫁了三回了！她有个闺女，十来岁，是她和第一个男人生的，现在是她七八十岁的老娘在养着。她现在的这个男人啊是个秃子，也不待见她。”

“不是是啥！也怨不得别人！她自己的闺女她都不养活，对自己的老娘也是瞎抠瞎抠。她还有个姐姐，也是仇上怨下的，基本没啥来往。”

“不管咋说，人没了，近人总得出面料理料理的。也不怕外人笑话。”

“咋没人来?听说，出事不大会儿，她家里就来人了！要不她这会儿还在水里泡着呢！”

“这家人估计是说事去了！你看看，这河道也没人管，水这么深，再淹死人了可怎么得了！他们政府得管，不赔个十万八万的，这事不能了了！”

……

河堤上，风越来越大，人越聚越多。此起彼伏的议论，热闹异常。这个女人的死，给大家带来了无穷的好奇与谈资。我是讨厌看客的，可自己不知不觉中也成了这讨厌中的一员了。我赶紧拉着母亲逃也似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