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妹妹打电话给我,说婶婶欠了多年的钱终于还我们了,但是以各种名义扣这扣那,总之少还好几千,而且借着还钱的名义把我妈妈数落了一顿。从三十多年前坐月子的事开始,一直到我说过不让她喂自己的孙女吃垃圾食品是瞧不起她们家等等……
妈妈一直忍着,硬生生被婶婶数落了好几个小时。
妹妹说,借钱的时候他们当孙子,还钱的时候是老子,这家人太不讲道理了。这话没错,不过我一点也不同情我的父母。
在我们小镇上,叔叔一家是出了名的无赖。九十年代做生意亏了本,连借带骗的钱也亏进去了,两人双双逃到广东躲债,把一对儿子丢给我爷爷和我们家照顾。
虽然他们偶尔有打学费过来,但这十多年来上学的各种资料费、校服等杂费都是我们家承担着的。不仅如此,爸爸还要操心两兄弟的生活,以及在学校闯了祸的善后事宜。
而我爸爸是位大善人,战友有难找他,同学有事找他,邻里有事随叫随到,小时候连我的学费他都借给别人了,任我在学校里被老师三番五次的点名催费。
然而,他善良了一辈子,也贫穷了一辈子,换来的却是战友同学们的非议,说他不够朋友,总是来催债。叔叔婶婶更是把他当软柿子捏,在偶尔回乡的间隙横行霸道,吃我们家的用我们家的,还要四处说我们亏待了他家的儿子。
父母虽然生气,但为了避免撕破脸,一直忍着。但就这样欺辱了父母几十年的无赖行为,也没让他们长教训。
后来婶婶找我妹妹借钱,妹妹拒绝了,我明确反对把钱借给这样的恶人。但爸爸妈妈因为婶婶在家说了几句求助的话,两人耳根子软,同情心泛滥成灾,于是轮番上阵劝我妹妹借,否则这个侄女做的实在是差……
所以,这件事的结局我早已预料到了,父母的要再为这些破人破事儿生闷气。
说来,我父母都是属于心软之人,爸爸喜欢扮演救世主,妈妈尤其喜欢把善良施舍给对她说好话的人。所以,他们算是世俗中的好人,但一辈子活得憋屈辛苦。
受爸爸的影响,年少的我也有救世主心态,总是幻想某一天,能够力挽狂澜救劳苦大众于水深火热之中,也想以一己之力阻止战争,并改变这个世界的各种不公。
所以,我对世界始终抱着善意,对苦难有着深切的同情。
但是,很长的时间里,我的善意中了爸爸的魔咒,满腔热血换来委屈隐忍。在无数次的反思中,我发现,自己不是善,而是傻。
小说《教父》里写道:没有边界的心软,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毫无原则的仁慈,只会让对方为所欲为。所以你的善良一定要有原则和底线,最好带点刺和锋芒。
真正的善良,并非愚蠢软弱的善,而是有智慧、判断力、有底线、还有人际关系中清晰的界限,否则那就是恶!
助长别人的恶,也是恶!所以。我和我爸爸一样,本着善有善报的力量,却做着恶有恶报的事。
后来,但凡我看到的智慧之人,都看起来不那么善良,甚至有着心狠的表象。比如当年吴孟达落魄时想找周润发借钱,却遭到拒绝的事情;再比如,我以前的老板拒绝给乞丐施舍金钱,一度让我觉得无情……
善良不仅仅能助长别人的贪欲,让人变得好吃懒做,还会有更大的影响。
曾看到过一个小故事:
说有位老人,住在湖畔。 每到冬季,野鹅南飞避寒,会在湖中短暂停留。
有一年,寒流来袭,两只野鹅困在湖中,无处觅食。老人顿生恻隐之心,就每天去喂食。 次年,两只野鹅又回来了,还带了几只朋友。 老人继续喂养。 一年又一年,聪明的野鹅,都来老人这里,靠老人的善良存活。
可忽然有一年,老人死了。 结果这一年,数百只前来乞食的野鹅,活生生被饿死。
这好像是稻盛和夫说的,小善造大恶,大善似无情。那数百只野鹅,都是死在老人的小善之下。
稻盛和夫说:真正的善良有三层,最低层是让自己快乐幸福,不成为社会问题,也不成为别人的问题。第二层是行有余力,成为一个解决问题的人,能够帮助别人成长,并在这个过程中获得快乐。最高层次是只为自己而活,而他人则在你的成就中自然获益。
嗯,以后,我要做真正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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