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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爱翻山海》:一、秦皇山海

《此爱翻山海》:一、秦皇山海

作者: 34478332486e | 来源:发表于2020-08-11 13:42 被阅读0次

For You:

我们的故事,囿于山海,终究是肉体凡胎,逃不脱三界之外。

既如此,就从山海说起吧。

(一)

火车像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匀速地响着,无论耳机里放的是什么风格的音乐,都不肯为所动地快一分一秒。

像时间,像命运,像你。

从凌晨到清晨,我从漫漫的永夜里走出来,奔向永昼。挥手作别天上的星辰,悄然经过一座又一座城市,遇见又离开千万个熟睡的旧梦。

窗外倏忽明灭的灯,没有一盏是为我亮起的,我却在车内却热切地望着黑暗中的光,就像毫不费力就能够在人群中辨别出你的身影来,虽然你不肯把心为我停留。

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

曾经爱你让我勇敢,

但是现在爱你让我无比怯懦。

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

曾经爱你让我振奋,

我的快乐是从心底里咧开的嘴,

是被巨大幸福感包裹着散发的味道。

但是现在我常常噙着泪水想起你,

想到你,泪水就像涨潮的浪头一样奔涌到我的眼眶,

从此我的眼角常常湿润,脸上晶莹。

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

曾经迫不及待地想和你分享我的故事,

但现在我知道你不感兴趣。

我踯躅着,

用很长时间把慢慢敲出来的消息删除。

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

我曾经为你心碎,

那是真正的心碎,

浑身战栗、手脚冰冷、我的嘴不听使唤地歪斜抽搐,

然后胸腔轰地刺痛。

当我的疼痛已经不那么真实的剧烈了,

我怀疑我是否爱你。

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

曾经那么真实地爱着你,

可是现在你却越来越虚无,

只在我的脑海里。

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

曾经我把一切都交了出去,

毫无保留,绝不迟疑。

可是现在我很迟疑,犹豫再三,

又变得和从前的从前一样隐藏和节制。

我不知道我是否爱你。

我想从心底里说你美,

我想用可以洞穿一切的目光看你的脸,察觉爱意,

我想用最温柔的情感说出口发出音。

但是现在,

我目光躲闪,嘴唇凝固,低下头去。

我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真的,思念是一种病,它不是癌症,却是间歇性发作的慢性病,虽不致死,但每一次爆发都在挑战我的忍耐力和生命力。每一次在我变得昏聩,或是疼痛得要崩溃掉的时候,都是想你的时候。等我一点一点好起来就可以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我该怎么办呢?你愿不愿意告诉我?

还是同一个困惑,不过我这次不想转弯抹角了。

语言越想越累赘,就像蹚过建筑工地后吸满铁钉的磁铁,酝酿着再拿出来,已是面目全非。每一次犹豫不决后所说过的模棱两可的话,早已失去了它原本的意味,当我回想起那些话的时候,发现全都是为了顾全你的颜面,变得不痛不痒,楚楚可怜。

而这一次,我的问题很简单,你为什么不回复我呢?

你只会在心情好的时候和我说话。

你会因为得不到别人的回复感到心焦,却任我的消息下方一片空空荡荡,你知道这种滋味不好受,却不想着我的苦痛。说到底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可你连一句话都不肯和我说。

你以为不说就是不知道了吗?我不是聋子、瞎子、傻子,我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却要硬装成聋子、瞎子、傻子,若无其事地在你和别人面前,当一个正常人。

我想走进你,然后经常被拒之门外。

只要你愿意和我联系,我就会一直爱着你,可是你连消息不回赞也不点,我就觉得你把我们之间所有的瓜葛都扯断了,被抛弃的我又怎么敢再次闯进你的世界。

你不接受我当然可以。

但是为什么不说呢?

是不是你已经讨厌我了,张不开嘴,觉得用这种方式可以很巧妙地化解尴尬?

你错了,避而不答会更尴尬,当你开口说的时候,结局无非就是成仁或者成功,可当你沉默的时候,就甩手扔下了一百万种可能。

我要在这一百万种可能里,联系着蛛丝马迹来想到前因后果,猜测着到底怎样做,才会是最好的抉择。

你不知道这种猜测和尝试,对我来说到底有多痛苦。

现在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无论是让我开心或者难过,都是幸福,但是你让我等待的沉默,每分每秒都在剜我心刺我骨。你可不可以对我好一点为了我一次,我想让你解脱我,能不能把你的答案,告诉我。

我所畏惧的,不是失恋的痛苦,不是横眉冷对的指责,我畏惧的,是身心俱疲的厌倦,是长久不堪忍受的折磨。

你不是我生命里的反派,也不需要考虑那些压根不存在的伤害觉得对我有负罪感的,如果我挡碍,你尽可以一脚踢开。

真的没关系的。

但是你可不可以告诉我。

你不告诉我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告诉我当我对你挥手的时候你无动于衷是为什么,你不告诉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不告诉我我们之间有哪些不适合,你不告诉我你已经选择放弃了履行当初的承诺,你不告诉我,在你本该可以告诉我的时刻。

你不告诉我。

我失魂落魄。

吃饭多么正常的事情,变成选择避开所有可能和你偶遇的时间地点,自行紊乱着生物钟;变成躲在餐厅的角落,看着别人三两成群有说有笑,吃着吃着就委屈到咽不下;变成感受到身边所有的人都传递着冷漠的恶意,让我只能戴上耳机窝在角落,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以便迅速逃离人群,就像非洲尼罗河边的一边喝水一边高度紧张的羚羊,哪怕当时艳阳高照,万物生机勃勃。

睡觉多么简单的事情,变成眼睛里不知道是因为太困还是太苦而自动流出来的小溪,把干燥的枕巾滴得像河床一样湿润;变成熟睡里自怨自艾自言自语的独喃喃,让别人以为我神经错乱而心惊胆战;变成脑子里拼命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却又忍不住去想,最后屏息凝神去重新构思和你再见面时要说的话;变成嘴角紧闭上下相抿的双唇;变成翻来覆去睡不着起来对着窗外的路灯静坐。

说话多么普通的事情,变成刻意避开心里认定专属于我们的词汇然后字斟句酌;变成走着路,不知不觉地皱着眉头,生生让迎面而来的人打消打招呼的冲动的忧郁眼神;变成习惯了心里有苦说不出的牙关紧闭;变成耷拉的嘴角;变成低头持续的沉默。

以前笑的时候,觉得全世界的眼都含着你的笑意,现在笑的时候,都是渴望被你看出来的虚情假意。

我忘了怎么笑怎么吃饭,怎么睡觉怎么走路,一切都索然无味,我也行将就木。你是生生不息的你,我是心心念念的我,你在风里明媚着整个春天,我在呼啸中快速地老去。

我原本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你变得半死不活,你说你对我,残不残忍。

沉默,沉默呵,沉默里蕴藏着一种力量,不是爆发就是灭亡,注定着一个结局,要么你对我敞开心扉,抑或是最终把我江湖相忘。

煎熬啊,我要找一个答案。

我喜欢海。

于是转身向大海里走去。

(二)

秦皇岛,燕山大学。

河北的天气毕竟暖和,在这个北方刚从料峭春寒里苏醒的五月,满天飞扬的柳絮在燕山大学的西校区里下雪。

三三两两的燕大学子在校园里晃悠着,一个刚刚从浴池出来的女生披着长发从我的身边骑车经过,空气里留下的那种很好闻的洗发水香味,让我一时迷醉,又忍不住想入非非。

我喜欢在陌生的地方里走,和周围没有瓜葛的心情会带来自由,自由并不轻松,但别人的悲欢不易让我忧愁,别人亦不知道我的心事,只留自己的沉重让我独自承受。

我流浪在陌生的城市,耳边掠过素昧平生的风,一个人也不认识我,那些泪水,热情,都与我无关,这样真好,我可以孤独地想着你,好像是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在想你。

走,看不经意间撞见一群女生在杨柳荫下自拍时的羞赧,就像突然翻开了荷叶,鱼儿们迅速逃走一般的害羞;看沉迷于二人世界里的恋人们静悄悄地躲在湖边的石椅上,睡着了似的长时间一动也不动;看出浴的女生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拎着包甩着手,碰到迎面人来的时候,赶紧端起头收拢了脚趿着拖鞋赶紧走……

我正在深深爱着,深爱着你的我在爱情面前变得如此成熟,洞察着所有青春期里的小心思,那些有关爱着的小秘密,依托在你我故事的田野上瞬间就草长莺飞,一下爬满我的心头。

这世间的情和爱,就像这洋洋洒洒的柳絮一样,那些不敢见天日的情愫,装模作样的高傲,咽回到嘴边的词和字,自讨苦吃的悔和恨,二十岁心里所有的心事和负债,疾风骤雨般向少男少女们劈头盖脸地打来,跑也跑不掉,躲也躲不开。

如果爱是一场以你为中心的风暴,那么身处暴风正中心的我变得明察秋毫,对所有的羞涩和自尊,欲拒和还迎,委屈和高冷,寂寞和依赖,撒娇和任性,都看得一清二楚。除了我之外,暴风眼里的你也是不知也不觉,同样平平静静。

看着世人相爱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各异的脸上,写得是相同的蜜意和柔情,每个人都可以因为另一个人的滋润,变得光彩动人。

我们没有资格嘲笑任何一种即便是看起来十分不般配的感情,因为我们无法凭借自己的理性对别人的感情妄加指责,问世间情为何物,动情者本是一路。

都是爱情,何为神圣,何为庸俗?

都是爱人,何为低劣,何为出类拔萃?

再优秀也有人对你不理不睬,再不堪也有人对你青睐有加,况且。

桥那边走过来的那个男生,耳朵里塞着耳机,谁也不理会,自顾自地过桥走路,无声地咧嘴笑着,偶尔还会一蹦一跳,我想着他该是去见他的女孩。

奇了怪了,现在看到所有的人都会想到爱情,好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分到了一点我对你的爱。

普普通通的我就这样,默念着你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地和一个又一个素不相识的女生相遇和永别,心里想当某天远方的你走在路上的时候,会不会也恰好正逢到一个极度想念另一个人的男生,你会不会也和我一样波澜不惊地和他相遇,然后永不重逢。

原来这就是相遇的秘密。

你在大街上随便碰到的一个灰头土脸名不见经传狼狈的孤魂野鬼,都是另一个谁日夜朝甜暮苦相思入骨成灰的谁。

太过奇妙,太过魔幻,太过矫情。

这些本可该轰轰烈烈,可就菜下酒的故事,在路上无言的步履交织中,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这世间的相聚和分别,真是妙不可言,有趣到只有在心血来潮福至心灵的时候才会回想起,就在当时那短短的一瞥,错过的是怎样一场盛宴。

曹文轩说,其实在这个天空下,不是山,也不是水,是什么,是满满的各种各样的告别。

说出这样的话,就像有故事的人坐在深巷里,拿着自己的遗憾和不舍当作干柴,煮一锅飘香几里的汤。岁月越来越长,火越烧越旺,汤熬得越来越香,香到隔着老远的那些深深经历过分别的人,一闻到就泪流满面,一听到就黯然神伤。

我们无时不刻地在和过去说再见,上一秒的喜悦、忧愁和平静,都是无法复刻的独一无二,只不过是有些时候我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些温暖而悲壮的告别,还觉得这仅仅是平常的一瞬间。

相遇,生长,冷却,遗忘,再相遇,一轮又一轮,如此更迭往替,冷酷又温柔的宇宙自然律,生命重复地传唱,一遍又一遍。像秋冬的树林,树干作别枝叶,春生秋死,永不停歇。

就算人类的感情并不相通,但人性永远相同。

读得懂人性的人,才会深切地同情。

很想说的话憋久了就永远沉默,许久未见的人时间长了就真的会分道扬镳,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我本以为你我分开一段时间会彼此思念,可到最后连为什么不辞而别都无心辩解。

想也想不到,当时匆匆的画面,竟然是你我最后的告别。

物是人非,最具有腐蚀性的东西,原来是时间。

一切都在变化,一切都在告别,最大的傻瓜相信永远。

早早地,我就知道分别,我知道时间不等人的,我知道的,所以每一次我都想好好告别,用力告别,郑重其事地把告别当成诀别。

不该吻而大胆去吻的人,或许可被原谅,可以接吻而畏怯不敢吻者,绝对不可饶恕。(劳伦斯)

所以我告诉自己,要勇敢对你坦白,要勇敢地迈出以前从不敢尝试的那一步,哪怕做出那些不可理喻的事情也是吐露心迹,胜过千言万语。

因为我亲眼见过,一个月前牢不可破的关系会在某一天后永远将至冰点,刚刚发过一辈子不会忘记的誓言会在喝了一杯奶茶后问心无愧地忘却。

什么事情,只要是当时很想去做,却计划到以后,那以后就永远不会做了。

是啊,我不能等待,又怎能等待。

我答应你今年一定要去你的城市看你,然而还没走到终点就失去了看你的资格。

我允诺带你到我的家乡旅行,体验那些我所喜欢的生活方式,还曾经告诉你如果你觉得你也喜欢这些,就要答应和我在一起。

我等着和你一起去户部巷里的美食街,去吃10块钱40串以前总是大人管着怕不卫生而不让买的鸭肠——当时看着滋滋冒油的鸭肠,我胃里痉挛着是真的想吃,可还是忍住了想等着和你一起。

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发朋友圈上了火车,在我的家乡城市里一路拍一路玩,照片里全是你和别人,没有我。

你的行程路线里,刻意规避了我曾经向你提及的所有的推荐路线,避开我曾经被惊艳到的青旅选择了民宿,你把和我可能有关的一切都拒之门外,像宇宙间互斥的粒子,光一样地逃离出我可以追及的视野。

我也已经看到了在未来的某一天,你和别人来到武汉,在户部巷里吃吃逛逛,以后的日子中,你和别人一起,买菜购物旅行看世界。

我也在想,你逃避我,是不是因为我对你应下了如此多的许诺,你不愿意看到我,是不是因为一看到我,就想到那些永远无法实现的沉甸甸的承诺。

当你下意识地躲着我的时候,我知道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知道我绝不会让你像我对你一样对我记忆深刻,我知道我所有的触景生情,所有的你会不会想起我,都仅仅是我刚刚有想到你。

没错,曾经无比讨厌那种,觉得啰嗦且做作,在动词前加“有”的表达方式,后来也只慢慢接受两个“有”,“有爱过”和“有想过”。

我真的,有想过你。

你是不是,有爱过我。

我是一直都觉得,遗憾胜于悔恨,勇气好过怯懦,我宁愿中途夭折也不想胎死腹中。

努力,只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未来不后悔,我不怕不完美,怕的是,来不及。

等我变好就可以,等我说完就可以,等我足够有力气保护你,等我……

对不起,我还是让你久等了。

命运中有一种错误是只能犯一次的,并没有改正的机会,命运中有一种并非错误的错误,但却是不被原谅的。(史铁生)

没有回答的答案也是答案,虽然不是我曾经企盼的,但我也知道,就这样,你已经回答了我。

有些事情已经永远不会回来了,我不求挽回和原谅,但我真的好想,和你好好告别。

(三)

北戴河,平水桥公园。

年轻的情侣依偎着踩着海水拍照;肚皮泛起层层褶皱的中年男人躺在沙滩上肆无忌惮地袒胸露乳,敞开衣衫;面容姣好的女子已经把自己半截身体埋在沙里,刨沙的手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孩子撒着欢地用小铲子东戳戳西戳戳;面前的小哈巴今天释放天性,抬腿就是热乎乎的一泡,我躲闪不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腿变成移动电线杆……

一切生命在海面前,都是孩子。

大海是母亲,自由而又包容。

人类终极的梦想是星空,自古至今无数人都在深夜里仰望着头顶变化莫测的天空,却永远无法真正接近它。星空是永恒。

同样神秘而又辽阔的大海,应该是人类所能触及到的最接近星空的存在。

我是愚昧之辈,这辈子没什么机会探索星空,那就多看看海吧。

作为一个号称自己家乡是海滨城市却住着离海好远没有机会接触海的人,我对海一直有着一种莫名的情愫。

还记得吗?我说过,一定要带你去我的家乡所属的那座城,和你一起看看那片海。

海水一涌一退就把时间带走了,太阳落得很快,潮长得也肉眼可见。

都说大海严酷,可是海哪里掺杂着人类的感情,不过是有人为赋新词强说愁。

海水像时间一样客观而又公正,把漂浮在近海岸的小生命跟没有生机的残骸和垃圾,一点一点带回到人们脚边,形成一道分明的线。

天色见晚,海水把不真正热爱她的游人慢慢涤荡,腾出给留守在海边的最后行者们舞台歌唱,满目苍凉,壮怀激烈。

夕阳西斜,海水把她的孩子们在沙滩上留下的痕迹抹除,一下,两下,脚印不见,三下,四下,沙坑填满,贪恋的人赶快上岸。

日暮降临,刚才夕阳下少女们的剪影,狗子的撒欢和孟浪,恋人们的浪漫,通通不复归。然后一晚上的休整,再把新的活动场地腾出来,好像往昔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张白纸再铺出来,你再写。

这时候坐在海边,最安静,也最悲伤。

早先时,门庭若市,人来人往,散尽后,满目萧然,好不凄凉。可以接受现在的冷冷清清,但忘不掉从前曾是熙熙攘攘。

不被铭记是生命的悲哀,恐惧被遗忘是生命的常态。

所以,海誓山盟大概是最扯淡的东西了吧,不管是郑重其事的承诺还是轻飘飘的随口应付,都随着当时的海浪席卷着被冲走了,随着那会儿的山风呼啸着被刮走了。

不过,海誓山盟也该是最让人感动的东西吧,此情此景,把自己交给感情,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也都可以做,纯粹得像一张白纸,美好得像一场梦,勇敢得像奋不顾身扑火的飞蛾,还自我感动地为彼此擦脸上的泪。

还有一种约定,那是明知道谁也不敢保证未来是否会扬镳异梦,可依然轰轰烈烈地选择暂时的永恒。明知道是悲剧一场可还舍身换取黯淡的结局,这种人类傻傻的自我牺牲,像惹人垂怜的天真孩童,怎能会不被感动?

难道我们的故事,也会是这样矫情而又悲壮的结局吗?

真的,我最想做的就是顺其自然,不掺杂任何与己有关的东西看着你,可是想你的执念怎么也驱不走赶不尽。命运的潮,把你淹在人山人海里,我好不甘心。

来自太平洋的风,吹到渤海湾里,渤海湾里的风带着远方大洋的讯息打在我的脸上,我坚持相信,只要我在心里一直想你,这股风就会吹到遥远的你身边,还会指引着我们再次重聚在一起。

“为什么月圆/为什么爱情会改变/重来,像每一次跨越深深的无奈/重来,像每一次看清人性的黑白/停留,我就在你身后/停留,等下一道彩虹。”(逃跑计划《重来》)

我一直坐到太阳落山。

逃跑计划终究是没有实现。

执念,翻过山,越过海。

(四)

十七,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人体有一种叫笨乙胺的荷尔蒙,会让人对视觉刺激引起强烈反应,所以你看到某人时,会一见钟情。(金兰都)

1953年的那个夏天,赫本和纪梵希初次相遇。在赫本的请求下,已经颇负名气的纪梵希给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赫本设计了3套衣服,已经过时的款式,却在赫本披上的那一刻,焕发出了新的生命。

在接下来的40年里,赫本和纪梵希彼此成就着,她成为英国家喻户晓的女神,他成为法国设计领域的大师。他们保持着纯粹而又美好的感情,在风雨飘摇里的40年里,他们从未红脸吵架闹隔阂,即便是奥黛丽·赫本兜兜转转经历了三次婚姻,他们也从未分分合合。

1993年,赫本去世,临终前的愿望是能够回到瑞士,纪梵希便用自己的私人飞机送她回去,她登机后,发现上面盛满了鲜花。

“你为什么知道我要这些?”“因为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2018年,91岁的纪梵希去世,在他近百岁的人生里,一直未婚。

遇到她之前,我没想到过结婚;娶了她几十年,从未后悔娶她,也从未想过要娶别人。(钱钟书)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我觉得把相遇的那短短一瞬间,片面地理解成为钟情时的一见,未免太过于片面。因为相遇,本来就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情,相比一辈子的长相厮守,没有对比的映衬就没有辩证的和谐,所以,人群中多看了一眼的触电,一夜促膝长谈的聊天,都可以是一见钟情。

每每温习赫本和纪梵希的故事的时候,我都在想着用着自己的一生来诠释什么是一见钟情的纪梵希。

他们说,世人都知道纪梵希爱着赫本,可赫本却从来没有回馈同等样的爱给纪梵希。

或许你可以质疑一切客观因素,譬如性取向,譬如生理,譬如物质上的名和利,但是我相信,最终的结局早就在1953年赫本穿上纪梵希设计的服装时盖棺论定。

纪梵希说,再也没有人可以复刻赫本那样的神韵和气质。作为享誉世界的设计师,他览过无数粉妆玉砌的妩媚女子,却没有一个人再像赫本一样让他动心。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超越,超越世俗的鄙薄,超越性欲的勾引,超越寂寞的折磨,超越友谊的磨合,超越男女的分别。

一见钟情的最高形式,是把那些沟沟坎坎的现实和具体,变成一件件无懈可击的艺术品。

一见钟情是旁人不明就里苦苦追求的童话,以为那是幸福的开始,殊不知其实是爱得深刻和深沉的人,孤独到极致的结局。

可已经为一人一见钟了情,又何必向世界多做解释。

只有一往而深的人才懂一见钟情,而世人大多只浅尝辄止。

赫本让一次沉睡已久的一见钟情启动,纪梵希让一次一见钟情悄然落幕,成为彻底的谜。

但你不可以否认,纪梵希对赫本一开始就有的好感,你也不能否认,纪梵希对赫本一辈子的一见钟情。

因为不管怎样,她都是他最重要的人。

1933年,一个叫宋清如的民国女子遇到了一个声称对她一见钟情的男人,这个男人标榜他是宋清如至上主义者,睡一觉后起身在情书里写给她说: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忆昨秦山初见时,十分娇瘦十分痴,席边款款吴侬语,笔底纤纤稚子诗。

交尚浅,意先移,平生心绪诉君知,飞花逝水初无意,奈何衷情不自恃。

楚楚身裁可可名,当年意多亦纵横。同游伴侣呼才子,落笔文化绚不群。

招落月,呼停月,秋山朗私女儿身。不须耳鬓常厮伴,一笑低头意已倾。

(《鹧鸪天》朱生豪)

“交尚浅,意先移”“飞花逝水初无意”,明明是一见不钟情,越想越在意,直到那个不经意的人慢慢地走进他的心,入情入境才会如痴如醉,才会“一笑低头意已倾。”

我越来越不相信所谓的为了浪漫而臆想出来的的一见钟情了,觉得那只不过是有些人哄骗懵懂少男少女们的鬼把戏,用求而不得的贪念荼毒着涉世未深的心。

曾经一个女生告诉我,她只是无意间看到了一个男生的照片,就魂不守舍地被照片里的模样深深吸引。她最终千方百计拿到了男生的联系方式,在对方通过好友验证的那一刻,女生双手冰凉地握着手机,哆哆嗦嗦地打字说你好。

到后来,内心的小鹿乱撞并不能让屏幕对面的人和她共鸣,我不知道他们之后说了什么,但后来的一切都复归平静。不过是一个动情的人,对一个不明就里的人,草草结束了一次喷薄的感情。

我喜欢一见钟情,以为用它来作为浪漫的开始就可以扣开你的心扉,我说服着自己已对你一见钟情,后来我也终于相信,在等待着你给我答复的时候,一见钟情已经变成了我不舍得放弃的理由之一。

当你不爱我的时候,我是否可以继续爱你,当你主动退出的时候,我是否可以坚持到底,一个在开始就很浪漫的梦,的确可以作为一支延续生命强心剂。

也是一杯延长痛苦的毒药。

到底,我是不是对你一见钟情,我是因为你而爱你还是因为爱你而爱你,我是选择相信爱情还是相信着浪漫,我是勇敢还是矫情,我是愚昧还是忠诚?

你有没有,乍一眼看上去,就很喜欢的人。

我真的会有,但仅仅是喜欢,几分钟后,就再也想不起是什么模样。

一瞬间,既有可能什么都发生,也有可能什么都没发生。

当我们选择相信一见钟情的时候,就要做好准备被一秒遗忘。

一瞬间的相逢,真的值得用一生来托付吗,我要托付的,是为了过去的那一瞬间,还是为了那无尽的时间。

你也没有应答,留我在紫色的海边徘徊,留我在昏黄的灯下想念。

(五)

早上7点19分,坐在鸽子窝公园里的一颗礁石上,阳光把我和石头晒得都很暖。

没有了昨日的热烈和激情,清晨的海更加显示出舔犊般的深情。

朝阳,微风,白沙,浅浪,渔船。这不是“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而是“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多希望你在我身边,多希望拍出的照片是先发给你而不是先分享至朋友圈。

如果你此时此刻在床上翻着手机,突然一阵心悸,请不要怀疑,那是我在想你。

被晒得燥热的我爬到高高的凉亭上吹风,看沙滩上的身影,看闪光的海面。

心理学家说,如果对一个人的好感超过了4个月,那就是爱了。

我已经淡忘了是什么时间爱上你了,甚至连这次的秦皇岛旅行也不甚记得了,只觉得时间隔了好久远好久远。

那年夏天,人踪稀少的街头,好像不那么湛蓝的天空,记忆里似隐似现的盛夏光年,聒噪的蝉鸣模糊在耳边。

在很久很久以前,你就是一只注定要飞走的鸽子,不明就里的我,不知道只有一动不动才能和你僵持地更久一些,当我笨拙地迈开沉重的步伐,你就一言不发地张开翅膀飞走。

这是最难的选择题,要么靠近你被你抛弃,要么看着你等你离开。

我曾经一直以为这是一道判断题,可等来了结局才得知这不是选择也不是判断,而是必死题。

我鼓起勇气选择了靠近,才发现无论我怎样挽留,你都会离开,无论你怎样出走,我都会难受。

我怕因为我的怯懦,让你就这样不辞而别,我怕每一个简简单单的字都成为你留给我的爱情遗言。我怕因为是我,把你一次又一次从我身边推走,所以我才如此地想方设法靠近你,不顾一切。原来你真的是掌心里捧的沙子,当我攥得越紧的时候,你就越快逃离,毫无留恋,如此决绝。

我还没有发现,等我发现,已经没有机会从头改变。

你说你喜欢阳光,但当阳光洒播撒的时候,你却躲在阴凉之地,我害怕你对我也是如此之爱,是啊,我害怕。(《仲夏夜之梦》)

当我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已经不是“我害怕”,已经是“我发现”。

你已经好久没有在我身边。

(六)

我怀念着你,我寻找和你有关的东西,我走到你最喜欢走的路上散步,我和别人出去吃饭的时候,总要刻意地带别人去你以前推荐的饭店。

他们在饭局上嘲笑我的推荐,但他们不知道这间屋子里的故事。一个女生又在我面前随口发着牢骚:“你们男生是不是觉得女生跟自己聊上几句天,一起做过几件事,就代表着人家喜欢你?这是哪里来的迷之自信?”

我没有迷之自信,我只是又想起了你。

哪里是男生啊,所有的孩子气的人都一样,曾经小孩子们以为分享了一颗糖就可以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说过了一个小秘密就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听,那个黑暗里曾经带给温暖的人,就是可以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做个孩子没有错,只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小孩子,已经很少很少了。

我们都被已经不是小孩子的人骗过了。

我突然很委屈。

原来不是所有的呼唤都可以得到回应,不是所有的恳请都会得到同情,不是所有的承诺都可以兑现,不是所有的解释都可以得到澄清。

我真的很痛心。

我们总是把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当成是只对自己的好,其实人与人的好是天经地义的,因为在这个纷扰拥挤的尘世里,人们不对别人好就无法生存。所以人不是对这个人好,就是对那个人好。可我们总是天真地把那些只是点首的礼貌当成羞涩的暗示,把必要的回应当成是好感的表达,把对方开心时的分享和撒娇当做是生命里的依靠。

原来,你对我的好,仅仅是出于礼貌。

你把近来的忧郁和烦恼一股脑地送给了我,在我这里得到稀释后就可以干干净净地走开,留我一脸污浊,一不小心咽了下去,满嘴苦涩。

你说不开心的事要和我说哦,别忘了还有我。

我开心地点头,我们起码是朋友啊,你怎么会骗我。

后来啊,当你沉默,当你脸上的笑容凝固,当我一步一步靠近你一步一步退缩,痛苦万分的我突然明白,当时的你只是说说。

有人说,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好比做是一条一百步的路,你走五十步,对方走五十步,曾经想,为了爱,我可以走九十九步,只要你愿意迈出那一步。

后来明白,在人与人之间的不是一条路,而是一段铁轨,即便我已经铺完了通向你的那一根轨道,但如果你不从远方通向我,连接我们世界的那趟列车,就永远不会运行。

我还是过于认真了,就这样稀里糊涂把自己交给了你,因为一句模棱两可的承诺。

但这不是你的错,对于世界,每个人都可以在不同时期得到哪怕是截然不同的理解,我不知道你在向前走的路上遇到了什么阻隔又放弃更改了什么,但这真的不是你的错。

人就不可以变吗?为什么人不可以变?(《无问西东》)

是啊,人为什么不可以变,每天那么多有口无心,颠三倒四的话,为什么偏偏这一句是价值连城,这辈子长这么大已经撒过那么多次谎了,为什么这一句偏偏要算数?

十七,真的,我完全理解你的处境和想法,可是我不知道我是谁了。不是求你给我一个位置或是求你爱我,只是不知道我该怎么面对你,什么时候出现,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了。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像对你没有什么用处了,我好像可以被抛弃被丢开被遗忘了。

我不敢面对你,不是不想见你,是不想让你再连一步都不愿意为我走,一件生命里的事都与我无关了。

十七十七,你给我点时间和耐心,听我解释好不好。

为了那些我错过的伴你左右的岁月,我想和你好好坐下来,然后把我理解的爱情,悄悄讲给听

他们说,你无法知道你说的和你想的是否一样,你无法知道别人理解的和你想的是否一样,你无法知道别人说的和你想的是否一样。

佛家语,开口即错,如果说着别人无法理解的意思,只能让嫌隙愈发不可控制。

可我依旧想和你解释,其实语言一点也不重要,只要你给我了时间和耐心,我就可以证明,其实我真的可以做得到。

十七十七,你一定要等着我啊,你一定要等着我。

我真的已经动身了,虽然有时跌跌撞撞,摇摇晃晃,虽然前面盘亘着山,横卧着海。

(七)

相比死气沉沉的山,我最喜欢海。

即使坐在漫天繁星下,我也依然会想汹涌澎湃的海。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海如思念连绵不绝。

秦皇岛再见,北戴河再见。

这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坐在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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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标题:《此爱翻山海》:一、秦皇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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