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漆黑的夜里一轮月光照进了彭大山家的院子,只见一个身影披着棉袄坐在屋前,手上的烟燃尽了;嘴里残存的烟雾被慢慢地吐出来。
英挺深邃的脸上没有笑容,眼神中饱含思念和痛苦,嘴抿得紧紧的;宽厚的脊背也弯曲了许多,眨眼间便老了好几岁。
玉兰又梦到桃子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想到半年前去看郎中时他说:心绪太重,郁结于心,身子却没啥大事,久久不孕是心病所致。
自己知道玉兰这些年一直愧疚自责,彭大山低头想着思绪回到了五年前。
2
这天彭大山打着一只肥嫩的野兔,正高兴地往家走;心想前些日子闺女染上了风寒,家里头也没啥好东西,今儿能让桃子吃点荤腥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好了,彭大山越想越高兴,嘴边扬起了笑。
走到半路迎面就看见彭大林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额头上的汗水把他整个脸都给洗了,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腰都直不起来了。
彭大山看他这样就知道出了大事忙问道:‘‘哥,出啥事了?’’
‘‘大山,你家着火了,快跟俺走。’’彭大林说。
彭大山一听脸色骤变,不等彭大林说完两条长腿甩着大脚片子宛如‘‘土豹子’’一样飞驰而去。
3
到了家推开大门看见自家的屋子被烧得焦黑冒着浓烟;庞玉兰披头散发地坐在院子中央,脸上灰白相间神情呆滞一动不动好似失了魂。
在她怀里的桃子没有一点声响,往日的活泼消失不见,肉嘟嘟的小脸儿白的透明;平日里那双灵动无比的大眼睛没有掀开一丝缝隙,只有露在外面的小脚丫依旧白嫩可爱。
‘‘这、这、这是咋回事儿?’’彭大山结结巴巴地问道,声音中还带着轻颤。
彭刘氏看着彭大山这副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作孽啊!大山,你快过去劝劝你媳妇,人死不能复生,这日子还得过不是,她一直抱着孩子不撒手,咋叫孩子入土为安呢?’’
彭大山听见这话黝黑的脸变得惨白,声音沙哑着说:‘‘二婶,你告诉俺,这到底是咋回事儿?俺家是咋着的火?今儿早上俺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一会儿的工夫咋就成这样了啊?’’
彭刘氏知道这事儿也瞒不过去,看着一边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男人,她嫌恶得剜了一眼。对彭大山说道:‘‘还不是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惹的祸,平时游手好闲就算了,还动歪心眼子对杏花用强,幸亏你富贵叔回来的及时,不然杏花要被他这个二流子给毁了。
富贵是个啥脾气你也知道,自己闺女被人欺负,他哪忍得下这口气啊,抄起家伙事儿就要把他打死;你六叔家的小石头怕弄出人命来,来你家找玉兰想让她去劝劝。谁知道过来没多大一会儿,大林他从地里回来就看到你家着火了;这火是咋着起来的俺不知道,等把火扑灭了,把孩子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儿了。’’
彭大山根本没听清彭刘氏说了什么,他在听到曹祥又惹事的时候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目光冰冷地瞅着他。
曹祥长得矮小瘦弱一身灰衣裤上全是泥土和脚印,脚上的布鞋少了一只,扁头长脸;小眼珠总是闲不住地乱窜,下巴处长着一颗豆粒大有两根小卷毛的黑痦子,还被揍了个乌眼青,显得更加猥琐了。
曹祥见表哥看过来,眼神如冰吓得两条竹竿似的腿直打哆嗦,心想自己不能啥都不做,再叫这老妖婆子说几句,自己还有命吗?
他壮着胆子冲彭刘氏嚷道:‘‘二婶,你老人家话可不能这么说,表哥家着火,跟俺有啥关系?你这一股脑的都往俺身上推,俺不服。
再说杏花的事,俺老早就喜欢她了,不过是跟她说心意的时候性急了点儿就差点被人给打死了,俺太冤了!’’
说完挤出两滴眼泪嘴里嚎着爹娘你们走得太早了,俺被人冤枉连个出头的人都没有,祥子好想你们啊!大姨,你咋说走就走了,你要是还在该多好啊!
周围的人见他这架势没什么反应,他每回惹下事端都得来上一回,有些喜欢看热闹的人都把这当成戏看了。
整个院子里都是他的哭嚎声,彭刘氏从年轻时起就是个炮筒子脾气,这会儿听着十分不耐烦。上前厉声喝道:‘‘你嚎够了没?一个大男人用这些女人家的招数你害不害臊啊?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
还说什么性子急,这话俺都替你臊得慌,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干净了,还有脸哭呢,俺要是你就跑到你家祖坟那去磕头认罪。
可话说回来了,你打小没爹没娘还记得你家祖坟在哪吗?恐怕早就忘了根,小心你以后死了没处安身。’’彭刘氏一口气说完心里畅快多了,看着曹祥青白变幻的脸,知道他被自己气的不轻。
心想这小子太狂了,杏花是给小儿子定下的媳妇儿,要真被他得逞了自己儿子的脸往哪儿放?肯定得被村里的人戳脊梁骨,这回算是给他个教训,省得再打杏花的主意;也让大家伙知道自个家可不是面团任人揉搓,彭刘氏这样想着,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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