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林兄骑车走上大渡口西边的圩堤,我们有些漫无目的,东看看西瞅瞅。约两个小时后到了圩堤的尽头。
圩堤和小山接在一起。似乎圩堤在平原上走了太长的路,现在进入了小山当中休息。同样平原也钻到小山下面去了。
小山上的小店却已关门,记得上次来时,店里一年青女孩和一瘫痪青年给我印象很深。他们似乎相依为命,深深的默契间有一种哀切的情味。我们原想在这小店休息,买点饼干啤酒什么的。现在店门紧锁,久已无人居住的样子。不知她们去往何方,她们是兄妹还是夫妻,上次来我不便问,但好奇的念头还在。此刻四周人家偶或有人用探询的目光看我们,我不好打听这家我们本来就不了解任何情况的小店。于是问一个男人这附近有没有饭店。他说再往西走半里路,就到黄石矶,那里小街上有饭店。我又问这儿离胜利镇多远,他说不远,也就五里路吧。不过要穿过两个村庄,才有大路。
我和林兄紧急计议,决定到胜利镇去,林兄的意思是不走回头路。我也持和他类似看法。到一个原来并没想去的地方去,这本身就很有意思。我们如能沿丘陵地带插到胜利镇,就能顺206国道再回大渡口。于是我们向这男子详细问询到胜利镇的路线。他很耐心地指着前面的一些村舍,操着这片丘陵地区特有的方言对我们说该怎样走。虽然我们不太懂,但他的不厌其烦显而易见。他似乎有义务给所有问路者解答似的,我发现这片地域的人有着现今世上很少见的淳朴和热诚。
我们从小山上下来,这时我注意到这个坐落在丘陵地带的村庄几乎没有一家是楼房,都是老式平房,土砖或青砖墙,顶上盖着小瓦。瓦缝里长草,很多年没翻修的样子,多少有点穷困和破败。偶或有男人在门前专心致志地用一根很长的烟袋抽烟。他的后脑勺绷紧着,似乎也在用劲。他手上的火楣子也很长。在这个季节,村子里的树都是秃枝衰叶,有一棵树上挂着一只死猫,眼睛惨白地朝天上看。以前我在农村时曾听老人说,死猫这样处置才不作祟,灵魂会安详升天。不知道在这里是否也这么说。
走过两座房之间的小“巷笼”,在一处岔路口,我和林兄犹疑了,就问一个五十多岁的抽烟男子,他挥舞长烟袋又给我们指路。按他的说法是胜利镇有“八里路”,他说的距离跟先前的年轻男人不同,也许他和那年轻男人由于行走速度的不同,到胜利镇的距离感也就不同了吧。
我们走出了村庄,进入一处山冲,近处有田地种着油菜。右边一人多高的土岗上有几棵老树随着地形起伏,景物也明晦不定。隔着山冲,看得见远处山脚下的另一座村庄和在山坡上重叠着的坟丘。脚下的路七转八岔,视野也变得高高低低。我们又不知该怎么走了。山地上只有一位少妇在埋头干活,对我们的脚步和说话声像没听见一样。我们已经走过去了,想一想,还是回头问路。我怕吓着她,同时也很担心她不理会我。谁知我刚轻声喊了一声大嫂,她就很敏感地转过了头来,可以见出她一直是很用心听我们动静的。我又问路。她的脸红了好一会,然后很有人情味地仔细给我们指路。她用手做着起伏的势子,就像我们眼前的丘陵地形一样。她说翻过前面另一座村庄就有大路,我问是不是要走过山坡上坟场边的路,她说不,不要,走山坳里白白的的路就行。一讲完,她又垂下了头干活,脸上红晕未褪。我们谢过她的背影,又向前走去。
我们经过一处山塘坝埂,走到长满苍松的山边,却有两条白白的路,岔向两头,远处的村庄给山和树挡住了。我们不知怎样走,就自作主张转向右边的路,就在这时,我瞥见我们先前问路的女子停下手中的活,在远处直朝我们看,神色似乎很急切。我们感到不对,停住了脚,正好看见路边树篱的暗影里有个包头巾的老太在弄菜。先前我们看不见她。现在想找人就发现了她。我问路,她站了起来,摘下有些遮眼的头巾,很是彬彬有礼地说你们走错了,应该向另一边走。她的话丘陵味更浓,神态颇具古风,头巾是这块丘陵地带特有的靛蓝。于是我们又有了正确方向。我们回转时,看见远处的那个女子已不朝我们看,又低头安心干活了。林兄不由感叹,这里人真好;为什么许多人一换个环境,要不了几年就全变了呢?
翻山走出又一处村庄之后,我又一次问路。这次我闹了个笑话。路边田里的女子我只看得到背影,衣服很老气,身形也圆胖,我拿不准她的年龄,于是就喊老太太,请问------她转过身来,一看,却是个30岁左右的女子,我不由很狼狈。她依旧很热情地回答,一副并不介意的样子。后来林兄笑说,这女子回头给家人一说,肯定要笑一场了。
胜利镇的大烟囱远远可见了。地势渐渐平坦。顺着大路走,已不要再问路。路面上拱出许多石头,骑车走在上面颠颠簸簸醉酒一般,偶尔有拖拉机走过,也是舞步。这时感觉天空亮了许多,好象和刚才的丘陵地带不是一个天。离镇越来越近,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大家的表情都冷漠,都是一副见了世面的样子。骑自行车或步行,随身携着采买的杂物。
到胜利镇已是午后一点,肚子很饿,进了一家饭馆,老板赶紧端些炸米角炒花生之类上来充饥,就着热茶,觉得非常香甜。我对林兄打趣说,一年到头天天吃饭这么香甜就好了。窗外是小镇的日常流水图。镇街上走来走去的人,既忙好象又闲,忙是说不管男女老幼,手上都有些什么活计,而闲则是他们不管做什么,节奏都很慢,不急不慌的。有两个人在窗外卸石棉瓦,扬起的灰尘往窗里扑,我急忙关窗。
一个火锅和几样小菜端上来。桌上又起伏有丘陵感。其中的荠菜特别鲜嫩。我们坐在胜利镇的板凳上喝酒,犹如坐在平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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