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寂思绪

【孤寂思绪】

孤寂，是暖冬的枯草，枯花，枯石，以及枯枝败叶，喜鹊。冬阳中的最后一片枯叶，脉络清晰，如同思绪，曾经如月如梦如同相思的光合作用，荡然无存，时光与记忆残存而悬念得不肯飘逸。喜鹊的羽，丝毫没有枯萎，这是唯一，唯一得孤寂。

孤寂，是冰封之河的岸灌荆棘，是玉米茬，麦茬，红豆茬，稻茬，以及整个荒凉的田野。谁把荒凉修剪得如此整齐，大有销减岁月之势？总是生锈的机器，流过铁与脂的泪，有过硝烟一般的喘息，留过平行不太对称的脚印。如今，寒冷得缩成一团，不再花枝招展仪态万千地叫嚣花季，试图雨季。依然没有东风的消息，零星的绿，零星的翠，是冻土的发霉，或是田野的青铜锈，尽是忧伤的漫延，幸好有极限。

假如冷落的齿轮再次啮合，啃咬亘古之固，松动田野之痛；假如失落的轴承再次传动，撑起另一片天，运转另一种气候；假如孤寂是一种欺骗。枯叶终于自由落下，喜鹊终于流下树脂一样的泪，东风成为彩色的温度。孤寂，不再是枯萎。孤寂依然是一种欺骗，不停地停止，不停地启动，不停地变换色调，变换形态，变换万千。

……

孤寂，是田野东南角的一堆竹林，一堆岁寒之绿，多么鲜艳。可怜林子大而空虚，昔日穿心之箭早已无用，无用得锈迹斑斑。惊弓之鸟，不再怜绿惜翠。这是一堆岁寒之困。同时困住第一枝，不知是第几次，第几回，这次第，心扉又不能次第开矣。

心中的孤寂，还在延续。

孤寂，是九九之歌，还是同一头老黄牛，迈着深沉的铁蹄-----不，不是铁蹄，而是-----外骨骼，伸展一串串灵魂的印迹，引导笨重的新铁犁，重新揭开翡翠之玺印封的梦，翻出蛙声的诅咒，为稻花的迷魂香澄清独怨。

孤寂还在冬眠。

孤寂，是农夫低着头，忽然抬起头，如梦初醒。农夫在心里找茬，不停地鞭策老黄牛：“耕地就耕地！老是抬头想啥？你想啥？在想啥？想啥！想耕浓云呀？薄雾浓云愁永昼！你想耕云呀？盐霜销雪泥！走-----”

田野的孤寂，已经均匀。

孤寂，是无法折叠的冷月。谁展开了西楼雁的翅膀？是闭月，是羞花，是雪月，是风花，还是愁云？无论是什么，翅膀都是固执的，容不得月光冒充东风的挑衅。

孤寂，是上帝粒子，寻觅着散落人间的种子，赋予其质量和意义，以春天和爱情之名，如同东风，永不停息。

世间的孤寂，还在延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