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个多小时,看下来实在过瘾,里面一些内容与台词深深震撼我心,趁感觉还在的时候,匆匆写下这篇观后感,表达自己在电影中的所思所感。
我挑选片中三个人物:小丑、蝙蝠侠和哈维·登特,来慢慢分析。首先是哈维,这人刚出场时是什么形象?相貌堂堂、才思敏捷,又是一个嫉恶如仇的律师。被蝙蝠侠称之为“真正的英雄”,是“高谭市的光明之魂”。
他是高谭市人民的希望,人们将他当成的维护正义的勇士,是个大英雄。这个大英雄也不付众望,打击黑帮,抓捕不法商人,甚至将整个高谭市的恶势力统统一网打尽。这样的人物,一出场就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与关注,这是我们心目中的优秀人才。
哈维有句口头禅,相信运气。运气是什么?是无法预知的命运和偶然的产物。但是他接下来又说了句,超越运气。何为超越?即凌驾于运气之上,是运气的主宰。他可以控制运气,为之所用,并操控结果。
耶和华神自我启示说,我是自有永有的神,我是起先,也是末后。上帝所说的这句话,代表了祂的主权,祂存在于永恒之中,祂看到了一切,也知晓了一切,并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而哈维的这句“超越运气”与上帝的自我启示简直如出一辙。他这句话就表明,他也可以做上帝所做的事情,他也可以操纵结果,恣意改变结果。
这便是人最大的罪恶,竟然妄图与神同等,甚至还渴望在神之上。一如尼采所言,上帝死了。但尼采早已萎落于尘土之中,而上帝仍然坐着为王。在伊甸园里,蛇也这样给夏娃应许。它应许给夏娃一个更加超然、超越的生命,就是如神一样分辨善恶。然而除了神,谁能知晓善恶、查验人心,一个果子岂能就这样伟瀚的能力。难道果子是也是神吗。夏娃就这样信了,因为她内心深处动了私欲。
哈维正如《卡拉马佐夫兄弟》里的伊凡,刚出场时也是仪表堂堂,相貌英俊,深得大家喜爱,可就是这样一个青年说出了最放肆的言语,没有上帝,我是不是什么都可以做了?
人的骄傲自己能不能战胜?米兰·昆德拉说,一个人是滴在沙滩上的两滴泪,第一滴被这美丽的大海所感动而留下;第二滴被自己的感动而感动。富兰克林也悲哀地说,当我为了战胜骄傲而努力变得谦虚时,我做到了这一点。可下一刻我又会为自己变得如此谦虚而沾沾自喜。于是,又跌入了骄傲中。
有人说,人的堕落应该怪蛇,因为是它引诱了夏娃,它才是主要罪犯,人没错。在片中,小丑同样扮演了蛇的角色,他只需“小小的推动”,人就飘向罪恶那里了。
我们看到这个青年,他终于脱去了身上的羊皮,露出了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狼的本性。正如戈登所描述的,“双面人哈维”。哈维便醒悟了,那我何必隐藏自己?
这个“光明之魂”,这个嫉恶如仇的大律师,他开始了复仇之旅,连杀五人,甚至连小孩子也不放过,正如他自己的脸,一半天使,一半魔鬼。但他的心已经是属于魔鬼的人,他已经跟魔鬼订下了契约。
到此我们可以看到,这个“高谭市的希望与英雄”,到最后不过是魔鬼一个。这小小的人真是太可怕了,这罪恶的深渊一旦掉下便永远无法回头。正如莫言所说,鬼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心里有鬼的人。
哈维这样的人最终也堕落了,那么我们反思自己,我们是好人吗?不,我们是哈维,哈维是我们,我们都是坏蛋。千百万年以来,人类只有一个,那就是堕落了的亚当。
我们再来看小丑。现实中,小丑总是我们取乐的对象,他那滑稽的动作,搞怪的表情无不引起我们哈哈大笑。可是在片中,这个小丑不再是供我们发笑的对象,反而我们,成了让他发笑的取乐对象。
我们在片中看到的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没有人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但他想到什么就干什么,无法无天。他成了整个高谭市人民惧怕的对象,恐怖的象征。然而小丑究竟为何使我们害怕?他一背景,二无势力,就只有几个小喽喽。他何以有如此能力,撼动整个高谭市,让所有人都陷入恐慌中?
我们发现,小丑做事从来没有目的,不为名,不为利。他甚至还鄙夷的说,你们的脑子里除了钱还是钱,这个城市缺了点儿高品质的犯罪。
那他到底为什么作恶?他自我表白说,我就是那只追汽车的狗,就算追上了也不知道拿它怎么办。我是为办事而办事。换言之,他为作恶而作恶。
小丑令我们感到恐惧的原因是什么?就是小丑他知道人性,他就是抓到了这致命的一点,才使得所有人无比恐惧。就像那个小喽喽说的,老大说了,他能让所有杂音都消失,他说他能走进人心,用闪耀的光换掉它,好像圣诞节那样。
又比如小丑自己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专用刀吗?因为枪太快,没法完全品味那种……“细腻的情感”了。是这样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人才会暴露出本性。所以就某个角度而言,我了解你朋友的程度比你还深。
是的,小丑甚至比我们自己还要了解我们。
人性是什么?是“没有了上帝,我什么都可以做了”,是一只饿昏了狗看见什么都扑上去咬。小丑只要抓住了这一点,那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逃不出他的掌心,也没有人能够逃出他的掌心,因为没有人能够胜过这罪恶的深渊。
小丑何以如此了解人性?因为小丑就是那条蛇,就是人生的艰难,就是我们私欲里想得到的东西。或许有时候我们伪装的好像哈维一样,让大家觉得我们好像很不错,是个好人。然而,我们自己骗不了自己,无论我们多么想伪装,多么想隐瞒。小丑一出现,我们内心的本相就即可被他牵引出来,在光天化日之下显露出来。
同时,小丑也自称为“混沌的代言人”。混沌是什么?是无色,是虚无。小丑是代言作者,他将“人”这个存在放入这虚无的空间中,以此来实验和考察,人在这种单调、乏味,充满虚空的人生环境下,究竟会变成什么样?结果我们看到了,不管是哈维,不管是戈登,还是蝙蝠侠,没有一个人胜过这环境。我们失败了。
然而小丑也有失败的时候。在轮船上,我们见识到了最严峻的生命与良心的拷问。假设我们就在某一艘船上,我们如何选择?如此沉重的拷问,让我们顿时苍白无力,我们被夹在良心与小丑的引诱这双重夹击下痛不欲生。《魔戒》中的咕噜到底还是败给了小丑。
但是人们胜利了,小丑输了。我们在可以终于松一口气,鼓舞自己说,人性还没有如此败坏。但是,这股冲破小丑的力量从何而来?是我们自己吗?我们从哈维身上,从伊凡身上,都看到了悲哀的事实,我们无法自救。因此这不过是作者美好的假想,如同那些自由主义者、理性主义者所讴歌的人人平等。
人性至终是彻底失败的。因为破碎的碗永无可能恢复到同从前一模一样的状态。然而在历史上真有一位,祂胜过了一切的试探,胜过了一切的罪恶。祂也曾遭遇小丑的讥讽和引诱。小丑盼望祂故意彰显自己的能力,好叫祂藐视神,落在罪恶之中,如同从前的亚当。但这一位却说,当拜你的神,单要侍奉祂。基督就用这一句话,粉碎了小丑的势力。因为基督没有私欲,基督来到世上常常受人的崇拜和弃绝,但基督从来不因人的喜悦而高兴,因人的离开而失落。因为基督从不渴求地上的荣耀,祂活在父的荣耀之中,早已满足。就像王子不会想要去当乞丐,基督怎会丢弃天上的荣耀,来换取地上的罪人们所给的荣耀呢。因此基督胜过了试炼,是因为祂完全的把自己交给了父。由此我们看见,除神以外,别无拯救。
我们最后来说蝙蝠侠。一提起“英雄”,总是马上浮现出一些高大威猛、无人能及的身影。他们是我们心中的偶像,是我们的希望。
我们从很小开始就接触希望英雄,诸如奥特曼、圣斗士星矢等一系列影视形象,使得我们认为,当黑暗出现时,一定会有人来拯救我们,不必害怕。
我们注意,只有当邪恶来临的时候,这些正义的化身才会出现,与其对抗,偶尔还会被打败。给我们造成的印象是,善与恶是对立的,有时候善胜,有时候恶胜。这就是有名的二元论,他带给我们的是一种消极、绝望的心态,因为善不一定会胜利。同时,也会让我们失去动力和面对苦难的勇气,因为会有人来救我们。这是一个比较悲哀的现象,多少人因为一点苦难就被打败从此一蹶不振?苦难本身没有杀死人的力量,可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被打败?因为我们少了一种对正义的确据,甚至有时候正义也是伪正义。就像戈登的手下里竟有那么多人是小丑的手下。
蝙蝠侠是我们心目中的超级英雄,他力大无比,惩恶扬善,是正义的守护者。遇到危机时,首先想到的就是蝙蝠侠,他也一直没有让我们失望,一次又一次拯救了大家。
可是,我们注意到,蝙蝠侠不能铲除恶,将恶连根拔起消灭掉,而只能与之对抗。正如瑞秋说,但我相信,你放弃蝙蝠侠的那天,大概永远也不会来临。他没办法打败小丑,因为他是人,不是神。
蝙蝠侠与小丑,不是一个硬币的两面,而是一个硬币的同一面。就像哈维手中的那枚硬币,两面都一样。诸如小丑对蝙蝠侠所说的,他们眼里,你就是个怪物,跟我一样。蝙蝠侠与小丑是同一个人,不是善与恶的对立,是恶与恶的相争。我们看到,小丑使得蝙蝠侠失去理智,差点失去原则。正如小丑讥笑说,你除了一身力气之外,别无它用。
泰戈尔在诗中轻笑道,你的偶然萎落在了尘土中,可见,神的尘土比你的偶然还伟大。这就是人造偶像,他或许能带给你暂时的安全,却无法给你一辈子的安宁。他只是一个人,除此之外无他。
然而,令我们真正感到绝望与悲哀的是,这个英雄竟然还是一个以谎言来维持的英雄,如同雷锋一样。结尾是一个巨大的讽刺,让我们深深感到悲哀与绝望。
在结尾戈登的儿子问,蝙蝠侠,为什么要逃跑?
戈登回答说,因为我们不得不抓他。
但他没做错什么呀。儿子问。
戈登深深叹口气说,因为高谭市需要他这种英雄,但这话没人能说的出口。我们要追杀他,但他能忍受这一切。因为他不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他是悄无声息的卫士,时刻警惕的守护者,暗夜中的骑士。
我们在沉思,我们在默哀,也在反省。这个世界究竟少了什么?是真相啊,我们需要的是真真实实,实实在在的真相,可人把它藏起来了,但没有真相行不行?不行!所以人类就制造出了谎言,以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
正如蝙蝠侠所说,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我做了什么。不能让小丑得逞,高谭市需要真正的英雄。要么舍生取义,要么长生久视,坐等与恶人为伍,就算我无恶不作吧。因为我不像哈维,我不是个英雄。是我杀了那些人,反正我一向如此。为了高谭市,我可以是任何一种人。
我们是得到正义了,我们也获得希望了。然而,我们会在虚假的希望中死去,永远在谎言中,带着一个乌托邦,一个理想国,一个桃花源,沉浸在这荒谬与虚假的世界的美梦中。
然而我们要疾呼,这个世界需要真相!这个世界需要真实!我们不需要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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