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第三天,正吃着早饭,护士通知我上午要进行腰穿手术。
我默默低头扒饭,心里说不出说是什么感觉,反正有点儿五味杂陈,既兴奋又紧张,耽误了两天,终于可以安排手术了,但是又害怕结果不好。
过了不久,三个实习医生进了病房,看着很年轻,像读书的学生,可能是研究生吧。他们自报家门,说是来给我做腰穿手术的。
穿着白大褂的他们,青涩的脸庞、神态拘谨又不够自信,跟那身衣服并不怎么相称。
我心里“咯噔”一下,很明显,我成了他们完成毕业实习的作业,一只砧板上的小白鼠。
做腰穿,需要局部麻醉,还需要在腰背部摸骨定位,因为他们是要在背部脊椎的缝隙里插针抽取脑脊液。
然而,三个医生忙活了半天,我能感受到他们插了好几针,也能感觉到麻药打进去了,也能感觉到抽取了一些东西,但是,手术结果还是失败的,搞砸了。
他们三个人商量说重新找个经验丰富的医生过来帮我做,我说OK。
其中一个男实习医生到病房外跟我弟弟解释:“病人脂肪层比较厚,胖的人就不好做。”
他说完,我弟弟还没笑呢,实习医生自己都笑了。彼此心知肚明:借口!
我在病房里听见外面的对话,心里真是:哼哼,这几个实习医生,说谎都不打草稿了嘛?欺负我读书少?可我每天镜子还是会照的哇!
手术失败了我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也没什么太大损失,就是多插几针而已,刚实习的医生,经验不丰富我也能理解。但是,为什么就是不肯承认是自己能力不行呢,反而把锅甩我身上,还怪我胖?
我172的身高、134的体重,人生最胖的时候锁骨都是突出的,压根就是骨架大、骨头重好嘛。我确实不能算瘦,但也绝对跟胖不沾边!
手术失败了还说我胖?真是气死我了!这锅甩得,我不服!
过了几分钟,一个中年女医生进来了,看着很老练的样子,三下五除二,没几分钟就把脑脊液抽出来了,动作干净利索,交代我在床上躺2~4个小时,脑袋不晕再下床。
后来腰穿结果出来,不是脑膜炎,我长舒一口气。
住院第四天,体温已经趋于正常,但医生还是不让出院,说要再观察一下,虽然确诊不是脑膜炎,但仍然找不出病因,只是判断病毒感染的可能性比较大。
主治医生跟我说:有些病就是找不到发病原因的,哪怕病好了出院了,都无法准确找到准备病因,但咱们就是病好了就行了,找不到病因也是正常的。
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毕竟医生治病,也是经验治疗嘛。
当确诊不是脑膜炎而且体温逐渐正常之后,我和弟弟在病房里的气氛就轻松了很多,互怼不能少啊。
每天最欢乐的事情就是商量吃什么、喝什么,想着点什么外卖,一起凑在病床的饭桌上大快朵颐。
他看着我能吃、能喝、能睡,有空还刷着苏有朋版的《倚天屠龙记》,窝在病床上就跟缩在自家沙发上一样,把病房住出了酒店宾馆的既视感,那个休闲、那个四仰八叉,他真是笑死了,怼我说:你看看你,哪有一点病人的样子?你这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别装了,走走走,收拾收拾赶紧出院,给别人腾地儿吧。
他每天都给我床头桌子上放一条AD钙奶,喝完了就去买,因为我不怎么喜欢喝白开水,平时也都是喝咖啡,喝茶,喝奶制品。
有时候我一边打点滴、一边刷剧、一边让他给我递一瓶钙奶,前几天病重的时候,他还是很乖的,后面我病情大好之后他就变了,递还是给我递的,吸管还是帮我插好的,但嘴巴却是不饶人:你说说你,说你发烧胃口不行吧,你这喝钙奶的量,一瓶接着一瓶,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含糊啊。
在医院里,他除了照顾我,也无所事事,闲的都快发霉了,睡觉也是衣不解带,买了张薄毯在陪护床上凑合了好几个晚上,休息得也不好。
在医院呆到第四天的时候,弟弟就看起来呆不住了。
我自己都非常不想住院了,医院的饭太难吃了,也没味道,我很怀念我妈和外婆做的酸汤挂面,想想口水都流出来了。
虽然医生还没告诉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出院,但我们俩已经在网上开始查航班了。
他打算把我带回西安,万一病情反复,就直接在西安就诊,我也想回去,主要是想吃我妈和外婆做的饭菜。生了场病,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非常怀念家里的味道。
为了吃口饭,打飞的回家,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儿飘了。
我们商量好,等到第二天中饭,不管医生让不让出院,我们都直接买票回西安。有病治病,没病就在家休养一周。
所幸,第二天刚吃完中饭,主治医生最后一次查床,她通知我们可以办理出院手续了。
弟弟乐得,立刻买了两张次日上午7点的飞机票,脚下生风,火速在医院跑了一圈,就把出院手续办齐全了。
我收拾好行李,绕过医院大门前的喷泉,回头望了一眼医院,有种重见天日的感觉,真是九死一生,还好有惊无险,平安出院了。
我们打车回到我住的小区,回程车上,他就在某团上搜美食店,到了小区,放下东西,两人直奔隔壁商业街的一家店,点了份煲,鸡爪、螃蟹、虾,年糕等等,混成了一锅,真是吃爽了!
他一边吃,还一边怼我:你少吃点儿肉,饿了就吃米饭吧,外婆说了,你发烧不能吃肉,要忌口。
哼,我信他个鬼!
这顿饭吃到尾声的时候,我就觉得头晕,脑袋挺起来就晕,但是趴桌子上就舒服了。
我跟他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医院明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出院后头晕呢?
但眼下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就先回小区睡觉,想着睡一觉就好了。
他给自己定了个房间,也回去休息了。
等我睡一觉醒来,觉得神清气爽,精神倍儿棒,微信他:
想想还是小命儿要紧,后来他带我去另一个酒店里点菜吃,结果还是没吃几口,又头晕。
我趴在桌子上休息,他一边吃,一边揶揄我:你看看哈,你要吃,我带你来,结果你来了又头晕,哈哈,也没吃着什么东西。
吃完饭他送我回到小区,我早早睡了。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就直奔机场,我已经归心似箭了。
在飞机上,感觉头很晕,他目测我可能要吐,早早把清洁袋拆开递给我,果然,就差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了。
那时候,我就很担心,感觉完蛋了,可能在西安还是得住院,这明显病没好啊,我甚至怀疑,是不是3个实习医生做腰穿手术时,没扎对位置,伤到了某根神经?那真的就麻烦了。
下了飞机,打车直奔家门,一路在车上奄奄一息地趴着,我觉得很糟糕。
车子一路开到家门口,我妈在厨房做饭,我爸出来帮我拿行李。感觉春节才刚离开,这没几个月,我又回来了。
自从上了大学,我每年只有寒暑假才回家。大三开始,我只有春节才回去。直到去年,我开始定下目标:除了春节以外,每次国庆回家呆半个月。
结果,今年热闹了,我5月份就回来了。
这算什么?因祸得福吗?今年3次假期,加起来可以在家陪家人四十几天,想想真是很不错呢。
在家第一顿饭,就吃上了我妈做的酸汤挂面,吃了满满两大碗,真心满足了。
吃完饭,我就睡了整整一下午,每次起床过了十几分钟,还是会头晕,我只能按时吃药,头晕就躺着睡觉,一直睡觉,希望病情能好转。
直到第二天下午,我睡醒后,在厨房跟我妈聊天,帮她摘菜。我突然发现,时间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了,我都没有觉得头晕,我很开心地跟我妈说:这次都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我都没有觉得头晕,是不是我病好了?
我妈也很高兴,她说:希望如此吧,吃完饭出去转转,对身体恢复有好处,一直窝在家里也不行的。
自此,我的身体就完全痊愈了,每天仍旧按时吃药,但身体再也没有任何不适。
在家休养的日子,过得是悠闲而放松的,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看看电影,睡睡觉,跟父母聊聊天,在厨房搭把手做饭,线上处理一下工作的事情,要么就是跟父母一起出去溜达,看看风景。
我慢慢觉得,自己这两年一直忙东忙西的工作,真的都快忘记“悠闲”两个字怎么写了,一直都是快节奏的工作生活,春节在家都是赶稿子、写课件、点评作业。
这次生病休养的几天,我觉得这样放慢脚步,让自己悠闲一点过过生活,这样的日子真的也很不错呢。
虽然返杭之后肯定也要忙碌,但是我觉得,自己的生活状态真的要再次调整,健康是第一位的,工作也要努力认真,但也要平衡下生活。
该工作的时间好好工作,要提高单位时间的工作效率,但也一定要划分一些时间,用来踏踏实实生活,去过日子。
想要兼顾工作和生活,必定要做一些取舍,因为每个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有些钱,不必赚,有些活,不必干。砍掉一部分业务,留下核心的、自己喜欢的部分,去深耕、去做精。
这样一来,肯定会损失一部分机会,肯定会少赚一部分钱,但是,这样的人生幸福指数会更高,更接近我理想中的状态。
毕竟,钱是赚不完的,但我的人生,只有一次。
坐在返杭的飞机上,看着窗外空旷的西安机场,我知道这场病终于落幕翻篇,新的征程要开始了。
但这次出发,我会更从容、更潇洒,更若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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