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见

年纪大了就喜欢回忆。早上开车时突然回想起初中生活时的一个小插曲。

故事的主人公之一叫阿棒，是个外校的学生，长得高大清秀，梳着五五开的“富城头”、一付讨女生喜欢的斯文（败类）长相，估摸着家里可能也有点小钱。经常旷课跑到我们学校来泡妞——我们班最漂亮的几个女生貌似都跟他有过故事，而他现在的老婆也是我同学（这小子泡妞确实有点牛X）——当时他的女朋友就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之一：小莉。

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叫阿峰，是我在班上最要好的兄弟之一。很巧，他也喜欢上了小莉同学（哎，以前的孩子感觉真早熟）。跟狗血剧情一样，感情有了纠葛之后，阿峰跟阿棒就起了冲突。当时最流行的电影就是香港的《古惑仔》——真是影响（荼毒）一代年轻人——他们就学电影里的小混混一样：约架！放学后，操场见！

到了放学时间，阿峰叫上我和阿杨去帮忙助威。自己虽然学习一般，但也是书生气十足，鲜少打架的我显得有点兴奋异常（更多是紧张）。走到操场，远远看见阿棒已经提前到了，带着四五个朋友站在操场旁的斜坡边上。感觉都比我们年长了一点，虽然各个一副拽拽的模样但还是看得出学生气。我想，看起来他们人多势众呀，咋整。

这时从操场另一头又走过来了七八个一看就是混混模样的小年轻，原来阿峰也去找了校外的朋友助威。场上的形势瞬间逆转，变成我们人多势众了！

跟电影里的镜头一样，双方距离三米左右面对面各站一边，落好阵型后开始对峙。此时阿棒一群人已经有点略显无助的神态——毕竟还是学生，跟混混们打架本就胜算不大了，更别提对方人数还多了一倍。阿峰叫来助威的带头大哥率先挑衅叫骂，先是一通脏话三字经送给对方。阿棒为了面子不想显得太怯弱，硬着头皮也回了几句。带头大哥也是属于人狠话不多，看阿棒顶嘴就直接动手了——操起地上的砖头扔了过去，阿棒一闪身躲开了。第一波攻击失效，带头大哥更火了，又操起第二块砖头往前走了几步用力砸过去！这次近距离攻击直接命中，狠狠地砸在阿棒的肚子上！看他龇牙咧嘴的表情就知道肯定很痛。

被击中的阿棒感觉受了一万点伤害，气势上彻底萎了。只见他哎了一声捂着肚子却又不敢还手，站旁边的几个兄弟也是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带头大哥又操起了一块砖头，拉开架势做好双方混战的准备。但看对方生生挨了一招却没有还手的意思，一时间也犹豫是否该继续攻击。双方都不动，局面顿时僵住，感觉空气都突然安静了——这个场景回想起来还挺搞笑。

阿棒也是机灵鬼，看形势不对赶紧给自己找台阶——他朝阿峰喊话:兄弟，可能有些误会呀，咱俩单独聊一下。阿峰答应了。于是两人就学着电影里，走到操场另一头没人的地方谈判。过了一小会，两人居然勾肩搭背走回来了，也不知谈了什么内容——我猜是阿棒宣布退出了那场感情纠葛的竞争吧。（人果然是高级动物嘛。就跟动物世界一样，雄性靠打一架来争抢雌性。）

阿峰对带头大哥说:小误会，谈好了，撤吧。带头大哥感觉意犹未尽的样子，带着兄弟们离开了操场。

而肾上腺素狂飙的我还有点纳闷，明明可以一鼓作气的局面怎么突然就鸣金收兵了。往回走的路上，我诧异地问阿杨，就这样？留过级、大我一岁的阿杨明显比我成熟稳重，也深谋远虑多了。他靠在我耳边低声说：“事情最后都是要由我们兜底，见好就收是最明智的。”

当时我还听不懂“兜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们约架我们会“兜底”。过了很久才明白，如果当时就想狠狠修理他们一顿是很解气也很威风（想象电影里古惑仔们打架赢了之后的神气样），但结果有几种：要么阿棒不服气，回头找人也把我们海扁一顿；要么打伤了，对方家长介入；万一下手重了，那就是警察介入（看带头大哥那副狠样，一不留心下了重手也不是不可能）——虽然我们不是约架的两个当事人，但事情闹大了之后参与者都将吃不了兜着走，所以叫“兜底”。而我根本就没考虑后果。（后来才懂得，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策呀！）

经一事，长一智。随着年纪渐长更懂得这世界的事都是有因果报应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