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过抽血化验的经历吗?
你有过因抽血失败而反复被护士折腾的经历吗?
你有过做一次化验却要抽一大管血且耗时漫长的经历吗?
如果你有过以上描述的经历,那这时候有人告诉你,有这么一项技术,只需要手指上的一滴血就可以进行200多项专业测试,且结果远比实验室检测准确的多,你会心动吗?
不用想,如果这项技术一旦问世,将会颠覆整个医学检测行业,其商业价值更是不可估量。
image事实上,早在十几年前的美国硅谷,就曾出现过一家宣称凭借一滴血便能进行两百多项专业检测,并在短短十年间成长为硅谷最具有商业价值的独角兽医疗公司——Theranos。
image其创始人伊丽莎白·霍姆斯不仅在30岁时已经身价45亿美元,成功跻身福布斯全球400位女富豪之列,还是霍雷肖·阿尔杰奖的最年轻获得者,奥巴马任命的美国全球创业精神大使,哈佛医学院研究员理事会成员,被《时代》杂志提名为100个世界上最有影响力的人物之一,曾和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以及马云同台演讲,堪称是世界上少有的白手起家的成功女性,被誉为“女版乔布斯”的硅谷明日之星。
image其背后更是有一众政商界大佬的投资和支持:
前美国国务卿乔治·普拉特·舒尔茨
前美国国务卿亨利·基辛格
前美国国防部部长詹姆斯·马蒂斯
前美国国防部长威廉·佩里
富国银行前CEO理查德科·瓦塞维奇
媒体大亨鲁伯特·默多克
甲骨文创始人拉里·埃里森
硅谷传奇创投家唐纳德·卢卡斯
斯坦福大学知名教授钱宁·罗伯特森
……
image有这种豪华顶配版的这董事会成员阵容, Theranos想不成功都难吧!
然而,就在众人期待Theranos成长为“下一个苹果”的同时,一篇来自《华尔街日报》的头版新闻爆出该公司所抛出的“小小一滴,改变世界”的豪言壮语,只不过是伊丽莎白用长达十几年的时间编造出的一个估值90亿美元的弥天大谎。
纸终归包不住火,伊丽莎白最终被拉下神坛,从身价45亿美元的硅谷宠儿一夜成为传奇版的丑闻。对于她的故事,比尔盖茨曾用:“这个故事比我想象的还要疯狂……”来形容。
在《坏血——一个硅谷巨头的秘密与谎言》这本书中,作者约翰·卡雷鲁耗时3年半,详细记录了伊丽莎白·霍姆斯与她的Theranos从崛起到跌落神坛的过程,带你了解这个惊天创业骗局的始末。
image冉冉升起的硅谷创业新星
出生于典型的中上层美国家庭的伊丽莎白·霍姆斯,她父亲祖上曾是20世纪美国最富有的家族之一,她母亲祖上曾是美国高级官员,在父亲从小灌输给她家族先辈取得的巨大成就的情况下,伊丽莎白从小就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成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
image在9岁还是10岁时,她被问到了每个小孩子都会被问到的一个问题:
“长大之后,你想做什么?”
“我要做一个亿万富翁。”
“为什么不是总统呢?”
“不,总统会娶我,因为我会拥有10亿美元。”
事实证明,她并没有吹牛。
不过,在学生时代,除了努力学习,成绩优秀外,伊丽莎白·霍姆斯并没有表现出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然而,凭借全A成绩进入斯坦福大学的第二年,非典正在肆虐亚洲,在此期间,伊丽莎白申请了新加坡基因组研究员暑期实习,并参与到检测SARS病患样本,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病患样本都是由通过旧式的低等科技方式如注射器以及鼻腔拭子获得的,这促使她相信必须寻找更好的方式诊断医疗状态并给出治疗,基于此,她构想了这样一个专利申请:凭借一种手臂绑布检测身体状况并给出诊疗方案。
返回学校后,她把自己的专利展示给钱宁·罗伯特森教授看后,罗伯特森深受触动,认为“她拥有某种能力,能把科学、工程学、技术的各种碎片综合在一起,用我以前从未想过的方式。此前我教过的数千学生中,从未有人像她那样。”
受到教授的鼓励后,伊丽莎白·霍姆斯果断从斯坦福大学辍学,创办了Theranos,钱宁·罗伯特森教授以顾问身份加入该公司。
说服的艺术
出任CEO后,伊丽莎白·霍姆斯开始包装自己的创业项目:一个能通过微型针将血液透过皮肤无痛析出,并自动检测,根据身体状况决定用多少药量,还会以无线方式把数据传给医生的诊疗贴片。
image在此过程中,这位刚从斯坦福大学辍学,毫无医学研究背景的女生的身份也正式从试验开发者的角色转变成了社交融资人。
在动用自己的家庭关系后,伊丽莎白·霍姆斯凭借自身所展现的昂扬的斗志和创业家那种不受世俗羁绊的乐观态度先打动 “硅谷风投教父” 德雷珀和已退休公司重组专家帕尔梅耶里等人,并从一堆投资者那里筹集到了600万美元。
之后,伊丽莎白更是编造出了一套极其打动人的创业故事:
因从母亲那里遗传了打针恐惧症,她从小就害怕针头,到医院做血液检查时,注射器扎进血管抽血的整个过程对她来说无异于惨绝人寰的酷刑。
此外,传统的血液检查操作麻烦,价格昂贵且耗时长,而这很可能会耽误患者治疗,比如她的姨夫就因癌细胞扩散,去世时癌细胞已扩散到大脑(注意:伊丽莎白和她姨夫并不亲近,此处只是她拿来炒作的手段)。
也正因如此,她下定决心要推出一款可以让所有人都可以随时随地了解身体健康状况的产品,尽早发现疾病,让所有人不再过早告别致挚爱的人。
像她尊崇的偶像乔布斯一样,伊丽莎白似乎身上也有现实扭曲力场的能力。不管什么场合身份,身穿黑色高领毛衣,刻意压低嗓音,以“女版乔布斯”的形象示人的伊丽莎白凭借这套令人感动的小故事,迅速说服打动了不少名人大咖,比如前国务卿乔治·舒尔茨和媒体大亨默多克等。
image在伊丽莎白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着迷信服的气场以及站在她背后的一众政商界大佬影响下,Theranos在硅谷得以快速崛起,短短十年后便获得了高达90亿美元的估值,甚至成为不少人眼中的“下一个谷歌”或“下一个苹果”。
随着公司估值越来越高,Theranos内部呈现的问题也越来越显著。
作为一家极具前景的医疗公司,尽管伊丽莎白·霍姆斯凭借强大的现实扭曲力场可以说服投资人投资和支持自己,但是如果没有产品支撑,Theranos的未来始终令人堪忧。
首先,基于伊丽莎白最开始提出的诊疗贴片远远无法满足她所有的愿景,这逼迫他们不得不放弃这种想法,转而探求其他更加便携式的检测设备。
在历时18个月后,Theranos终于制造出公司第一台原型机——希拉洛斯1.0,一个融合了微流体和生物科技的检测盒——阅读器组成系统,其操作过程为:先将病人手指刺破采集血液样本,随后将样品放入外观类似加厚信用卡的检测盒中,再将检测盒放入更大的阅读器中,将阅读器所“读”到的信号转为测试结果。
image随着希拉洛斯1.0的问世,Theranos也开始明确了其商业模式:将血液技术授权给制药公司使用,帮助他们在临场测试中发现不良反应。
然而,此处可能会有人有疑问:如果通过刺破手指采集的几滴血样就可以用于上百种检测的话,这些年为什么医疗行业还在使用注射器抽取静脉血呢?
其实,刺破手指采集的血样检测存在明显的缺陷:
1. 手指毛细血管血会因受到组织和细胞流体的污染,干扰检测,使得采用这类血样测试的结果准确性较差;
2. 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几滴血液远远无法满足上百种血样测试,因此,想要完成所有血样测试必须用生理盐水将这几滴血液稀释,而这一过程也将导致检测结果不准确。
3. 采用微流体系统同时检测多种指标时,需对样本血样进行分流,令其与不同的反应物接触反应,而这一过程要求仪器拥有超高精准度,另外,血样易被管道中残留物污染或者不同反应物存在交叉污染的情况,从而可能造成检测结果偏差。
由此可知,如果通过刺破手指采集的几滴血样进行检测理论上并不可行。
其次,伊丽莎白从乔布斯身上学到的不仅是现实扭曲力场的能力、着装和说话嗓音,还有对公司技术的严格保密,甚至她将此“发扬光大”,在Theranos有着严格的保密措施,不仅员工和外来到访人员需要签订保密协议,其公司内部也有着严格的保密措施,所有员工的邮箱受到安保部门的时刻监控,未经允许不可以讲USB驱动硬盘插入公司电脑,甚至核心项目本应相互协作和时刻沟通的部门不允许交流项目进展。
image在这种情况下,Theranos的部分研发工程师们在遇到研发瓶颈时,本应迎难而上攻克难关的他们为了取悦伊丽莎白,开始采用投机取巧的方法。
为实现检测血液所有步骤的自动化,他们采用了一个可以上下左右前后移动的点胶机器人,用于移取血样,并基于此组装出一台原型机,相比于微流体系统,这丝毫没有任何开创性,甚至说整个原型机只是高中生科技比赛的水平,然而,可笑的是,伊丽莎白对此却大加赞赏,并将这台命名为“爱迪生”的“仪器”作为公司的核心系统和机密。
image在接下来的几年中,伊丽莎白在“爱迪生”获得的检测结果尚不准确时,便就迫不及待地想将其投入市场使用。凭借着检测结果令人堪忧的“爱迪生”以及不断捏造的数据先后说服全美最大连锁药店沃尔格林以及零售巨头西夫韦公司与其达成合作,并获得了上亿美金的投资,这毫无疑问令伊丽莎白和Theranos在创业道路上又坚挺了几年。
2013年,在前国务卿乔治舒尔茨引荐下,《华尔街日报》社论版对伊丽莎白进行了关于希拉洛斯的血液检测技术的访谈,这一头版头条发表后随即引起了不少媒体和投资者的注意。
image对于媒体而言,作为硅谷第一个身为技术创始人出身的女性亿万富翁,伊丽莎白当时堪称是由男性统治的科技世界中的一大突破,这毫无疑问迎合了公众的渴望,同时也为媒体带来了极高的话题度和噱头。
对于投资人而言,基于伊丽莎白“严谨的保密措施”和具有革新性的目标,以及医疗检测市场无法估量的商业价值,投资Theranos的确是一个明智之举。
成名的代价
在互联网时代,成名往往伴随着巨大的代价。
很显然,伊丽莎白就是这句话的真实写照者。
尽管网上一直有人怀疑董事会基本上没有任何一个有医学检测背景成员的Theranos所生产的仪器的准确性,但是因为其低调和保密工作,很少人会关注到这家创业公司。
image然而,随着伊丽莎白在媒体上不厌其烦的宣传着“用希拉洛斯的血液检测尽早发现疾病,拯救挚爱的人”的同时,网上有关Theranos的负面新闻也与之增多,2014年12月《纽约客》刊登的一篇伊丽莎白的报道更是引起了血液检测相关领域人员的怀疑,而这也成为了这家估值90亿美元的独角兽公司崩塌的导火索。
随之引发而来的内行的质疑,曾与Theranos打过交道的人的怀疑,以及内部员工的倾诉,都在揭露出一个呼之欲出的真相。
这时,《华尔街日报》的记者约翰·卡雷鲁在收到各种爆料后,也开始参与到这件事的调查。
image然而,在约翰·卡雷鲁调查过程中,遇到了Theranos的层层阻挠。
由于伊丽莎白聘请了曾令比尔·盖茨“闻风丧胆”的大卫·博伊斯律师团队,为了阻止前员工们的高密,大卫·博伊斯开始派人跟踪,甚至用高额诉讼费恐吓他们。
image而伊丽莎白本人更是请求《华尔街日报》的大老板鲁伯特·默多克阻止约翰·卡雷鲁的调查。
幸运的是,即便面临自己1.2亿美元打水漂的风险,作为投资人的默多克依旧因相信报纸的编辑会公正地处理此事而未参与阻止卡雷鲁的报道。
在2015年10月15日,约翰·卡雷鲁关于Theranos的第一篇报道终于在《华尔街日报》发表。
毫无疑问,卡雷鲁的这篇报道瞬间引发了一场风暴。
对此,伊丽莎白还在负隅顽抗,甚至不惜在随后的CNBS采访中伪装成一位受到性别歧视的女性科技创新者来反击约翰·卡雷鲁。
但再有迷惑性的话语,在坚不可摧的证据面前都一文不值。
伴随着监管系统CMS的突击调查,巡视员竟然在Theranos指出了45个问题并且要禁止伊丽莎白从事血液检测行业两年。而这毫无疑问成为压到Theranos最后一根稻草。
随着合作伙伴的终止合作,投资人的退出,伊丽莎白最终烧光了筹集到了9亿美元,一场长达15年的创业骗局最终得以结束,与之而来的是,伊丽莎白有可能最高面临可达20年的监禁以及上亿美元的巨额债务。
万丈高楼平地起,千里长堤蚁穴溃
如果问伊丽莎白·霍姆斯牛逼吗?
答案显而易见,一个能把众多政界商界大佬玩弄于股掌之间十几年,现代社会又有多少人能做到这一点?
但她沦落如此下场,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她逐渐被那渴望成功的梦想蚕食,最终迷失了自己吧!
如果当初伊丽莎白·霍姆斯选择进入销售行业,她绝对可以凭借着极高的个人魅力和迷惑人们的口才在这个领域崭露头角、大放光彩。
然而,她选错了方向,选择了创业,选择成为一位成功的亿万富翁。
如果说伊丽莎白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销售者的话,那她肯定是一个彻头彻尾失败的企业管理者。
image在管理Theranos期间,伊丽莎白暴露了太多的缺点:
1. 目光短浅,舍本逐末。在研发产品期间,伊丽莎白始终没有意识到对于Theranos最重要的是一款可以应用的产品,而非其微型便携的外观,但崇拜乔布斯的她却固执己见的要将产品微型化,即使面临的后果是产品不完善,检测数据不完整。
2. 任人唯亲,自以为是。在Theranos中,伊丽莎白不仅将自己的男朋友招进公司成为二把手,还将自己没有任何医学背景亲弟弟以及他的几个朋友招进公司,委以重任,但对那些敢于质疑自己,反对自己的员工,要么冷眼相待,要么逼其离职;
3. 对待员工,毫无人情。在一家创业公司中,不仅仅只是要求员工的工作效率,同时还要营造一种和谐的气氛。在Therano中,伊丽莎白不仅严格监控员工工作日程,更是会监控个人邮箱和社交工具,其次,在员工离职后为避免员工泄漏公司秘密,甚至会做出一些威胁恐吓行为。除此之外,间接逼死陪伴Theranos十年的资深员工后,伊丽莎白甚至无任何有意义的表示。
在Theranos存在的十几年中,其实伊丽莎白有过多次机会将偏离航线的公司带回正轨,但是已经沉迷于那虚幻的成功企业家梦境中的她不忍也不愿醒来,而这也终究令她从一代“女版乔布斯”沦落为阶下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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