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长青 | 从小医生到大医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四 五 九

这是一次旷日持久的

寻医之旅

晔问

问尊严，问名声

问灵魂，问态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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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长青

从小医生到大医生，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

人 物 介 绍

张长青，主任医师，教授，医学博士，博士生导师。1986年本科毕业于兰州医学院，1996年博士研究生毕业于上海医科大学，1998年第二军医大学博士后出站。现任上海交通大学附属第六人民医院副院长，上海市创伤骨科临床医学中心主任，四肢显微外科研究所所长。世界重建显微外科常委，亚太重建显微外科主席，中华医学会显微外科学分会主任委员、中华医学会骨科分会常委、中国医师协会骨科医师分会副会长、中华医学会骨科分会创伤学组副组长、中国医疗保健国际交流促进会骨科分会创伤学组组长、上海市医学会骨科学分会候任主任委员、上海市医师协会骨科医师分会会长、上海市医学会显微外科分会名誉主任委员、上海市医学会骨科分会候任主任委员；担任《中国修复重建外科杂志》副主委、《国际骨科学杂志》主编、《上海医学》副主编、JBJS（Br）特邀审稿专家等多个杂志编委。承担并完成国家重点项目及市级各类科研项目10余项，发表论文220余篇，其中SCI论文115篇，主编专著12部、主译专著5部，其中《Wiesel骨科手术学》获得2014上海市优秀图书一等奖。

主要致力于骨科疑难疾病和骨科生物材料的研究。在国内率先开展了吻合血管游离腓骨移植的临床工作，目前已完成超3000例病例，成功率达80%以上，名列国际先进水平，该项手术已在国内推广，解决了大批股骨头坏死病人的疾苦。全年手术量已超过美国Duke大学，处于国际第一的位置。在国内首先引入PRP技术，经十年努力，已获得国家药监局批准进入市场，并实现产业化，解决大量疑难病的治疗，是国内为数不多的转化医学成功项目。

研究成果先后获得中华医学科技进步一等奖(2016)、教育部科技进步一等奖(2012)、上海科技进步一等奖(2013)等奖项。2006年以来先后入选全国劳模、全国卫生系统先进工作者、上海市优秀学科带头人、上海市医学领军人才、上海市领军人才、卫生部中青年优秀专家、上海市“十佳”医生等殊荣。

1

初入骨科

二十世纪初，西医骨科在我国尚处于萌芽阶段，一些留学海外的医学生相继回国，在国内开展骨科工作，发表了大量的论文，撰写了很多骨科专著，在北京以及上海建立起了专门的西医骨科。

新中国成立后，在党和政府的领导和支持下，骨科在各大医学院成为独立的一门专科，在各大医院已经是标配科室。

1953年，全国第一届骨科医师进修班开班授课，这也是解放以后新中国培养的第一批骨科医生。其中有一个学员的名字叫冯守诚，后来他一直致力于骨科的研究，创设了兰州医学院骨科学。

张长青1981年考入了兰州医学院，初入医门的他充满着好奇，从开始的懵懂到进入骨科这个领域，经过了几年时间的积累。后来冯守诚教授成为了他的导师。他每天跟着老师身后看门诊，上手术，所见所闻都记在心里，细细揣摩学习。“潜移默化间，受了老师很多的影响，他的一些职业习惯，他对待患者亲切而友善的态度，从问诊到查体整个过程中的周全和缜密，都给了我很多的启示，后来也成为了我的习惯。”

张长青在兰州医学院一直读到硕士毕业，其时国内骨科也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以陈中伟院士为代表的第一代上海六院骨科人，创造了中国人在人类医学史上空前的壮举——成功实施世界首例断肢再植。20世纪70年代初，人工关节在上海六院、北京协和医院等地方就已经开始研制，80年代以后研制出的人工髋关节一直沿用到21世纪初。脊柱外科、手外科、关节外科、创伤骨科、骨肿瘤等骨科亚专业也纷纷出现，建立起了一个更加全面、细致的体系。

在兰州做了几年的骨科医生，受到技术和材料的限制，很多时候骨伤病人只能用石膏固定，没法做进一步的治疗。张长青这时已经把骨科作为了自己一生的事业，他渴望自己能够更进一步，去解除病人的痛苦。1993年，他来到了上海医科大学师从顾玉东院士攻读博士，后来又到了第二医科大学师从侯春林攻读博士后，1998年博士后出站的他，和当初那个少年比起来，已不可同日而语。

2

死骨重生

股骨头坏死是常见的骨关节病之一，大多因风湿病、血液病、潜水病、烧伤等疾患引起，患病初期，患者可能只是感觉髋关节疼痛，但随着病情发展，会出现肢体不等长、跛行、髋关节活动障碍等，最终瘫痪，所以被称为“不死的癌症”。

治疗股骨头坏死，一直是临床难题，虽然人工关节技术可以解决终末期坏死，但早中期股骨头坏死一直无有效治疗方法。从2000年开始，张长青就带领着团队聚焦股骨头坏死中早期保髋治疗的攻关。

要让“死去”的骨头再生，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经过15年的科研攻关，张长青和他的团队终于解决了骨再生等临床重大难题，六院也成为目前全球最大的腓骨移植治疗股骨头坏死中心。团队的“保髋外科治疗关键技术的建立与临床应用”项目获得2016年中华医学科技奖一等奖。

这项技术对于青少年患者的意义是巨大的，他们可以通过自身修复保留髋关节形态和功能，不会因为股骨头坏死而瘫痪一生。80%的青少年股骨头坏死患者经治疗后明显改善了髋关节形态，髋关节功能得以保留。也有瘫痪了几十年的病人，在陈长青的治疗下，重新站了起来。“年轻人自身的修复能力较强，我们可以运用腓骨移植手术帮助他们的股骨头长回原来的样子。”

2017年7月21日，“老年髋部骨折救治联盟·中国（上海）”在上海市正式成立，并举办了简朴而庄重的揭牌仪式。作为联盟理事长的张长青教授介绍了联盟成立的背景和意义，他说：“提高老年髋部骨折病人的救治水平和预防其发生，是当前骨科界的重要难题和热点问题。上海市第六人民医院从2013年起就开始在国内率先开展老年髋部骨折救治绿色通道建设，探索开设专门的老年髋部骨折病房，取得了非常好的临床疗效和社会效果，形成了初步的经验。”

张长青一生致力于骨科事业，如今人过半百，他说，做医生已经从最初的一个职业转变为了自己的事业，一个习惯或者兴趣爱好。现在自己是医院的学科带头人，就要关注这个学科未来的走向。“你要看到未来会有什么，也去着力于研究未来。”

口述实录

唐晔

您的职业目标是从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呢？

张长青

在三十岁之前，我就已经确定要从事这个职业了，但是没有想过有现在的成就。我觉得人生就是这样的，无论你做什么职业，最后都要面对这样一个问题：想要在一件事上有所成就，是需要时间积累的，十年，甚至二十年。可是人生没有太多的十年二十年，所以大部分人一生也只能有一个目标。

唐晔

您印象最深刻的手术是哪一台？

张长青

印象深的手术有很多，比如说有一次做断臂手术，我上台去找血管的时候，没想到把血凝块打开了，血一下子喷到了房顶。当时我刚戴好手套，什么都没想，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一把抓住了，然后止住了血。这是我忘不掉的，因为也就是那几秒钟的反应时间，动脉破了的时候，极端的时间内出血量就会很大，后果会很严重。类似的事情，外科医生都会遇到很多，只要判断准确，也就不是难题了。

唐晔

您压力最大的是什么阶段？

张长青

可能是中年吧。在40岁前后，人的压力最大。当然，做了医生压力就没有小过，现在已经知道如何去舒缓压力了。这是要有多年的积累，各种修炼才能体会出来。

人这一辈子，每个时段都有幸福的时刻，做小医生和做大医生的幸福不一样。在轨迹之中，如果可以一直找到幸福，那要恭喜你。至于我是不是现在最幸福，那很难说。因为每个阶段身上的责任和担子是不一样的。

唐晔

您对名声怎么看？

张长青

名利这个东西，人的一生都离不开。有时候一点点的成就都会带来名利，这很正常。我不能说自己完全不追名逐利，但是要淡然面对名和利的追求，不要刻意为之。

唐晔

如果有一天，您身上的光环拿掉了的话，会失落吗？

张长青

光环是和各方面的状态叠加在一起的，随着年龄增大，好多事情慢慢都会淡去，光环不再，这是一个自然的过程。虽然我还不知道哪天会收山封刀，哪一天我不想开刀了，就不去开了，但是只要目前做事的激情还在，就还要工作。当然，更因为患者有需求，毕竟那么多病人等着我。现在我还有激情，而且是太有激情了，否则怎么会做这么久。

唐晔

您如何看待医教研之间的关系？

张长青

医教研本身不是相互分裂的。我们从治病中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是永远不变的，所以说科研，临床，教学是个有机体，如果把这个有机体给分开了，就错了。同样是医生，有人从看病开始了解疾病，有人是从已经发现的问题去做科学研究，偏重点不同而已。

唐晔

您有哪些对医学的人文思考？

张长青

我觉得看病是针对的是人，所以一定要善待病人。人家来找你看病，是对你信任，回馈给别人的也应该是一种信任。至少在我这个年纪，我深刻认识到了：做个好人，是很重要的境界。无论你有多少成就，在人群里，大家一定会愿意跟能够相处的人相处。

唐晔

您有什么想要对学界晚辈们说的话？

张长青

希望你们想做事，能够做成一件事。坚持做，还要动脑筋。虽然每个人的境遇不同，但是从小医生到大医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现在个人和社会的很多因素，让很多学医人最后会放弃，很难坚持医学道路。但是每个时代都有特殊的环境，和当年比起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时代，如果没有这个时代，也不可能成就一大批人。你们应该放开眼界，放眼世界，寻找一条自己的道路。

采访/唐晔  编辑//文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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