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槃，母爱永恒

文/Elyse

谨以此文送给我可爱的“胖妈妈”和天下所有的母亲。

1、“顽劣”的小元子

妈妈出生在元月十三，名中带元，家有兄弟姐妹六人，排行老四，大家都叫她“小元子”。听妈妈说，除了大舅、大姨和二姨，她原本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但是外婆在诞下母亲前都接连夭折了。家中老奶奶请来道士，刚刚出世的母亲被放在家门口青石板，算是完成某种神秘的仪式，祈求这个刚刚降临的孩子免遭厄运。

苏北的元月异常的寒冷，妈妈在青石板上顽强的活了下来，再次被外婆抱起的时候已是口唇青紫。也许正是因为这次经历，天生带着自然卷的妈妈拥有非常强烈的个性和顽强的生命力。说来也奇怪，自妈妈后，家中孩童夭折的厄运真的没有被延续，外婆后又诞下小舅和小姨。

每每依靠着妈妈的臂弯，聊起她童年的“劣迹”，妈妈的眼睛就会闪烁出孩童一样的顽皮狡黠的光芒。一个顽劣的卷毛小捣蛋形象，在妈妈的口述中形象的展现在我们面前。

“那时候觉得自己有哥哥姐姐很了不起呢，所以天不怕地不怕”母亲揽住我和姐姐微笑着说：“有一次，和隔壁的臭小子都看上了树上的一只瓢虫，结果被隔壁小子抢了先，不服气的我呀，冲上去就在隔壁小子手臂上狠狠咬了一口。”母亲咯咯的笑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那个久远的年代。“还有一次过新年，每家的小朋友都有一件新衣，不知道为什么和邻居小孩斗嘴，我一生气把那个孩子一推，没想到一把推倒在潲水桶里。大姐怕邻居问罪，赶紧生起火盆，帮那个孩子烤火。自己却在刺骨寒冷的水中把那个孩子的衣服洗干净。”母亲声音突然哽咽。对母亲来说，血浓于水的兄弟姐妹间亲情是这辈子最无法割舍的柔情。

2、俄语“20分”的大学生

高中时代的妈妈是个懂事的大姑娘了，下课帮外婆做家务，照顾弟弟妹妹，晚上大家歇下来，在狭窄的房子里，妈妈只能偷摸着用微弱煤油灯光来温习，但因为房间太狭小，怕影响大家休息而作罢。长时间下来，妈妈在一次俄语考试中只考了20分，老师把妈妈的考卷狠狠的拍在妈妈的脸上，并威胁说让再不及格就让她退学。第二天，天生倔强的妈妈就大家睡下后偷偷跑到马路上，在路灯下背诵俄语单词。坚持大半年下来，妈妈终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医学院，成为那个年代为数不多的女大学生。

3、被政治“勒死”的初恋

写这段的时候，我有点顾虑。担心被爸爸看到心中会暗暗“不爽”。我帅气有才的老爸是我妈这辈子的最爱，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在每个人岁月斑驳的人生记忆里，总有不同人闯进你的生命和离去，陪你走过人生的一段岁月。我总是背着妈妈问她的“青春往事”，妈妈只是淡然一笑，并和我提起一位飞行员。那个年代的少女，大多崇拜军人，而且飞行员更是那个年底的佼佼者，妈妈和那位飞行员的爱情被政治“扼杀”在摇篮里，因为外公政审不过关，这段无疾而终的“初恋”终究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被搁浅。

3、遇见“真命天子”

缘分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爸妈的交集来自于他们共同的同学：陈阿姨。 陈阿姨是爸爸的高中同学，妈妈的大学室友。陈阿姨经常在妈妈面前夸奖爸爸的才情，并说要介绍给妈妈认识。妈妈第一次见到这位陈阿姨口中的“清中才子”的时候，噗嗤笑了。这位腼腆的大男孩居然打着“赤脚”就跑来和妈妈约会了。“虽然衣着朴素，却英气逼人”这是妈妈对第一次见到爸爸的评价。这个腼腆的才子最终成为了我的爸爸，并用一生呵护着妈妈。结婚后，因为爸妈上班的地方离着比较远，有时错过了末班车，爸爸就摸黑从城区走三个小时回去郊区和妈妈相聚。“和你妈妈在一起，才有放松的家感觉”陪伴妈妈身边是爸爸这么多年来的习惯，他们形影不离。对于这个有点“刁蛮”小个性的妻子，爸爸给予了一个男人最大的爱，把包容给了妻子，并让妈妈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之一。

4、时光荏苒，相濡以沫

时间像一个沙漏，点滴之间就偷走了女人最美好的时光。从结婚，生子、二胎、孩子们长大外出求学，到我和姐姐结婚生子，最后升级为外婆，随着时间轴一点点的推移，妈妈也由一个美丽的少女蜕变为一个慈祥的老太太，细纹爬上了妈妈的额头。但是最让我骄傲的是，每次和妈妈外出，大家都会夸妈妈气质非凡，尤其那头不经过染就乌黑的头发显得尤其年轻端庄。不管妈妈走到哪，爸爸总是形影不离，就算偶尔会有几句拌嘴，但是看着对方的时候，眼里还是充满柔情。我很羡慕爸妈这样的爱情，这种相濡以沫的深情在时间的发酵下显得更加醇厚和浓郁。

5、晴天霹雳，爱的奇迹

也许拥有的幸福太多，潘多拉之盒终究还是被上帝无情的打开。2015年10月23日，这个黑色的星期五对我们全家来说无异于是“毁灭性”的。正在周末煲剧的我突然接到姐夫的妈妈王阿姨的电话。电话里我第一次听见理智冷静的王阿姨那么慌乱，她支支吾吾断断续续的告诉我，姐姐在波士顿出了车祸，警察来了家里。由于姐夫和她都还在国内，具体严重情况还没有任何消息。我脑子空白三秒后，突然失控，眼泪瞬间决堤，哭喊着在电话里对王阿姨撕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爸妈被我吵醒，我抱紧妈妈，哭着说：“怎么办，姐姐出车祸了！”。 这大概辈子永远无法忘记爸妈那瞬间绝望惊恐的表情，世界在这一刻对我们坍塌了。妈妈几近用哀求的哭腔问我：“王阿姨怎么说，你姐姐还在吗？你姐姐还在吗？”爸爸在旁开始捶胸哭吼，妈妈用颤抖的手一遍遍拨通所有在美国和姐姐有联系的教会朋友的电话，对于那个时刻的妈妈，电话似乎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可以把姐姐安好的消息传递给她。

那一夜，妈妈和我跪在家里供奉的菩萨面前磕头，一遍遍的祈祷菩萨保佑我的姐姐安康。每一秒对我们来说是异常漫长而煎熬的。我和妈妈抱团取暖，终于在凌晨的时候，传来好的消息，姐姐开颅手术成功，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那一夜原本头发还是乌丝的爸妈变成了华发。

感谢美领馆的工作人员，让我和爸妈在尽可能快的情况下最快拿到了签证，向单位请了一个月事假，11月3日我陪伴爸妈踏上了飞往波士顿的飞机。

第一眼看见躺在ICU病床上的姐姐，美丽的姐姐像一个睡着的“大头娃娃”公主一样躺在冰凉的ICU病床上。再次见到姐姐，恍若隔世，妈妈已经连续一个星期哭泣，眼睛干涩的原本没有眼泪可以留下，但在看见姐姐那一刻还是再次决堤了。妈妈轻声呼唤姐姐，姐姐在医学判定脑部还是植物状态下，居然顺着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

那一个月陪在爸妈和姐姐的身边，第一次我觉得生命无法承受的“重”和“痛”，年迈的父母，可能变成植物人的姐姐……

那一个月，在姐姐的病床旁，姐夫、爸妈和我轮流不停的和姐姐说话，放她最喜欢的歌，谈我们童年的趣事。上帝对我们还是眷顾的，姐姐在一个月后奇迹般醒了过来，并且在接受一段时间康复治疗后，脑部恢复到受伤前的水平。美国医生连续用了三个“Amazing! Amazing! Amazing!”,美国医生说姐姐是个医学奇迹，但我知道这是爱的奇迹。

6、凤凰涅槃，母爱永恒

历经了此难，所有的事情正在慢慢变得越来越好起来，姐姐完成了数理统计的学习，顺利在美硕士毕业。这次暴风雨过后，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一家人再分开，我们对彼此的爱在宇宙间将不生不灭。2017年，当母亲节来临之际，我想写下这些文字，送给我的妈妈，送给我的家人。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轮回，我庆幸这一世我可以出生在这么温暖的家庭，愿我可爱的“胖妈妈”和家人，包括所有我爱的和爱我的人们，可以每日都心生喜欢、幸福快乐健康的度过每一天，愿我们生生世世都是母女和亲人。

后记：周五，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伏案写下这段文字。和妈妈、家人的很多瞬间涌现出来。原谅我许久不提笔了，文字稍显累赘和生涩，但是我知道，每个字都是爱。最后祝福妈妈，姐姐和我自己，以及天下所有的母亲，母亲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