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打烊的夜

      冬天是风的季节，在冬天里唱起了主角，下弦月羞涩地躲在云层里几天都没有露头，从晋安河灌入的河水静静地躺在小云河里，夜色下的河水在风的带动下，敷衍似的晃动着，看不清到底是往哪个方向流淌，河岸两侧那些自己都叫不上名字的小树倒是很情愿地随风飘摆，风停静止，风动枝叶摇。三坊七巷街道的灯笼成串寂寥地并排摆动着，一眼就能望到边的街上，零散地点缀着匆忙赶路的路人，街道上大部分店铺早已打烊紧闭卷门，少许店铺的老板还在收银台盘点一天的收入，眼神虽然疲惫，却带着对生活满满的希望，今天的结束也新一天的开始。不远处几个人搀扶下的醉汉，将吐未吐样子，与这夜景格格不入，让人真心替这整洁的古迹街道捏一把汗。酒都是这样，可以让人吐露心扉讲真话，可以让人亢奋无度说大话，可以让人大放异彩，可以让人颜面扫地，酒量好的人千杯不醉，次日酒醒如初，酒量差的人，抵不住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几回合下来就不醒人事，有的甚至一醉就是一辈子。       

        一夜入冬，是这座城市的季节变换的特点，没有太多的征兆和交接，总是让人猝不及防，一时间把压箱底的几件冬服翻出来，带着上一次冬天离去开始印下的褶皱，抖擞一下就穿上身，细细一闻隐约还能闻到去年鸿运火锅香料的味道，不过这味道倒是挺符合自己历来不太讲究的特点，自己习惯自己就好，正好乘着夜里的冷风散散味道，随便再醒醒脑。忙忙碌碌一年，突然间开始休假，反倒是不太习惯，有点手足无措，除了工作的手机铃声还是那么瘆人之外，其他倒还是很清静的，就像正在沉睡的城市街道一样，没有了白天的喧嚣，马路无论被车轮怎么碾压，都在也不散发不出柯尔蒙的味道，城市虽然打了烊，但是夜晚的生活是不会打烊的，不管什么时候，都有人在为这自己的生活目标不断奔命，不管多晚，这家店铺打烊了，那家店铺已经悄悄开始为天亮的营生做准备，无关在哪里，城市的沉睡和苏醒，永远都不是由日出日落决定的，而是生活在那里的人。你试着用双脚去丈量夜色下街道的距离，丈量出来的却是生活的距离。当你在灯红酒绿中夜夜高歌时，有人却在天桥下的阴暗角落裹着稀薄的毯子等待着天亮阳光的温暖和生活现实的摧残；当你在温暖的空调房里畅想生活美景时，有人却还在寒冷的夜里被生活压着喘息；当你在夜未央之时散落快乐，有人却要在天未亮之时清扫那些快乐留下来的果皮纸屑；当你在窥视着墙的那头，想着逃离，有人却在墙的那头跃跃欲试，准备翻墙而过。

      天己微微亮，新的一天依然还是阴云笼罩，路边的包子铺、肠粉店冒出热腾腾的蒸汽缓缓上升，菜市场早已摆满了鱼肉蔬菜，这座城市的机动车、电动车大军已经开始集结，从各个角落向着新的一天出发聚集。自己闻闻衣服上的味道，火锅底料的味道早已被夜里的风刮的没了踪影，只是现在又不得不到菜市场去粘粘鱼腥味，无所谓了，不管什么味道，好歹都是生活的味道，没有打烊的夜，也没有打烊的生活。                                             

                                            云锦 20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