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上班”的孩子

文/庄庄

柯邑是徐菲的儿子，九月上四年级。

梦婷是王飞的女儿，九月上三年级。

他们俩跟着来上班半个多月了。多数时间都待在仓库，两个孩子做游戏，也疯赶打闹。库管孙姐被吵闹得头疼不已，上月底盘存还因此错了一个数据，被喊做奶奶的她，又不好抱怨什么。

那天我因错的数据来找孙姐，见两个孩子一个蹲在椅子边看手机视频，一个坐在小板凳上按照手机教程做手工，各自安宁。孙姐把我拉到一边，说只要拿着手机，世界就安静了。

孙姐周一要带八十多岁的婆婆去医院体检，我便过去仓库顶岗。孙姐说过，柯邑13号回奶奶家，梦婷14号下午回外婆家，他们不会吵到你的。我实在怕吵，喜欢安静。不过就算他们吵，我也有信心和能力让他们停止吵闹。

我开门没多久，梦婷就跟着王飞来了。她在置物架上把自己的水壶、零食、玩具一应摆开，然后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

“梦婷，早上是妈妈叫你起床还是你自个儿起来的啊？”我逗着她。

梦婷瘦黑瘦黑的，像王飞的肤色，她撅着嘴巴拧着眉头说：“妈妈叫我起来的，都还没睡好。”

正好王飞进来，递给梦婷一袋面包，“要是饿了，就先吃这个，待会儿再跟我们一起吃工作餐。把作业拿出来，可以做做，下午小姨下班了，再来接你。”

梦婷在老地方找自己的书本和作业，空空如也。在另一个纸箱上却看到柯邑的《伊索寓言》，显然那个调皮捣蛋的柯邑把书装混了。

梦婷见作业找不到了，瞌睡虫顿时无影无踪。“你自己复习一下，我来跟柯邑爸爸联系，”王飞出去打电话，梦婷就摇头晃脑背起单词来。

从pencil、eraser英语中文一路背下去，我听到米饭时，发现小家伙背错了，立即提醒她米饭是rice，她喔了一声赶紧纠正，又milk继续。

二年级的词汇，不多，很快就背完了。我撕下一张工作日志，“你今天就要离开宜昌了，不如就写一篇日记吧。就用这张纸写，回去后再贴到你的日记本上。”

梦婷乖乖趴在凳子上写她的“离别日记”，写完后还认真地数了一数，说有176个字呢，对于我想拜读的要求也不拒绝。

字迹工整，从日记的内容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而且很棒的是你竟然写了170多个字，阿姨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不知道日记是什么，只会看图说话。我由衷地伸出大拇指，不过有几个小错别字，咱们改正过来。

正巧我随身携带的有《人生效率手册》，看到里面有段话：我们都知道，做一件事情，坚持一天很容易，可是坚持一个月呢？坚持一年？10年？40年？一个人如果能够数十年如一日地践行一种良好的学习和生活习惯，必然是因为内心深处有着一个十分坚定的人生目标和具体的实施计划。

“梦婷，如果你一天坚持写100个字的日记，一个月会写多少字？”

梦婷的眼睛斜瞟着天花板，嘴里念念有词，随即反问我，“是不是30后面加两个零？”

得到我的肯定，她大声说：“一个月就是3000个字。”

“对，那么一年会写多少字？”

“30000个字。”梦婷仰起脑袋脱口而出。

“一年是12个月，再想想对不对。”

默念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36000个字，还拿桌上的计算器确认一遍。

“对呀，你才九岁，一年就能写36000个字，是不是很了不起。那如果第二年坚持写，而且每天增加到200个字，两年加起来就超过十万个字了，天呐，你就是个非常厉害的孩子了，比很多大人都厉害。你知道吗？大人，大部分都做不到坚持。”

梦婷的眼里亮起一道光。

我知道王飞因丈夫嗜赌家暴而离婚，当时孩子才两岁，丈夫和婆婆执意不把孩子给她。所以梦婷是在老家上学，奶奶一手带大的。只有寒暑假时，才允许王飞接过来玩几天。

玩性大，是孩子的天性。二年级下半年梦婷成绩下滑厉害，班长的职务也随之而去。王飞说，梦婷好像有点知道他们离婚的事，又好像不清楚。谁也没有正式地谈过这个事情。

陪着梦婷玩气球，在不开阔的仓库里。这个场景一下子把我带到了十年前。十年前，周末卿奶奶会回紫阳伺弄她的小菜园，我就把卿带到办公室去。我工作的时候，她就画画、看书，到另外一个办公室找毛阿姨玩。跟我一起吃简餐，中午困了就在行军床上睡午觉，酣睡的样子能融化老母亲的心。时光过得可真快啊，软糯的小宝贝眨眼功夫就出落成大姑娘了。

气球在空中飞过来飘过去，我却沉浸在回忆中，无法自拔。

我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