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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行走在城市的河流 - 草稿

一条行走在城市的河流 - 草稿

作者: 在水一方_9b2e | 来源:发表于2018-07-13 23:47 被阅读0次

 

一条行走在城市的河流

文/王晓莹

        老家地处峨嵋岭,当地人习惯称“坡上”。“坡上”地势高,自古缺水,靠天吃饭的无奈,一辈辈在黄土地上生息,繁衍。盼水的梦想也一代代生息,繁衍。生于斯长于斯,走出村庄前,我不曾见过自来水,也不曾见过一条真正的河流。

      记得年少时一个大夏天,一场暴雨刚停,连天的暑气还未褪去,就又被巷道里嘈杂的人声给搅动起来。小小的木门关不住少年的好奇,从奔走的左邻右舍口中,我隐约明白,村西头二里半的沟里发洪水了。发洪水了,发洪水了,撞开大门向忙碌的母亲喊一声,扭头就跟着人潮往西奔。数十米宽的沟里泥水汹涌,发疯的蛮牛似的,时不时低吼着吞去沟畔畔上的黄土和青苗,头也不回地自北向南而去,不知来自哪里,又去向哪里。说是沟,其实也不是沟,就是平地上硬生生被洪水撕裂的一道伤口。有胆大的壮汉们拿着木棍、铁钩子打捞水面上起起伏伏的木头,玉米穗,西瓜等物,一片沸腾与感叹声中,我左躲右挤总算弄清楚了,是北边万荣县孤峰山上的山水冲下来了,水里漂浮的是沿路的庄稼。顺着大人的目光向北望去,雨后的孤峰山笼罩在一片神秘的瓦蓝里,在金色的斜阳勾勒下,山上的树,石头,房子清晰可见,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这是年少的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大气磅礴势不可挡的“河流”,一种莫名地敬畏与向往悄然升腾。

        也许就是这一闪念,冥冥中,这一生竟然与“河流”纠缠在一起,只不过,这是一条特殊的河流,是一条扎根于大地深处,聆听着城市的呼吸与脉搏,也见证着凤城成长与壮大的“河流”。

          这条河,就是改革开放的最真实的见证者之一。靠近它,溯游从之,溯洄从之,一幅沿河而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历史画卷徐徐铺开。

        手提肩挑车拉,是七、八十年代“坡上”一带人吃水的主要方法。人吃水用小平车放上一个大铁皮桶从几里外的深井里拉,拉回来倒在屋檐下的大水瓮里省着用,一桶可盛满一、两瓮。偶尔接不上茬,也喝雨水。牲畜饮水,就得从巷东头的池塘一担一担往回挑。那时,家家都有耕牛,牛饮牛饮,牛一饮就是一半桶,加上一家老小洗洗洗涮涮,每天都得挑两三担水,当时我们都还年幼,挑水就成了家里一件煎熬事。于是,格外盼着盆里瓮里没水时就赶紧下雨。每到下雨,把家里能存水的盆盆罐罐都摆在屋檐下,把堆积的大件衣物也翻出来淘洗,大人孩子们都年节似的忙碌而欢喜。如果久旱无雨,就得求人说好话从邻村的深井里拉水,左邻右舍借水的事也屡见不鲜。

          80年代中期到乡里上初中时,终于见到了想象无数次的“自来水”,打开水龙头,就有清亮亮的水流,当时很好奇,但也怕被人笑话,这水龙头里的水从哪儿来的,终没有究出个子丑演卯来。世间万物,也许太习惯了,就漠然,就熟视无睹。80年代末到运城求学,学的是水,学校也环水而居,每天都要开关水龙头无数次,但水龙头的水究竟怎么个来龙去脉似乎再也没在脑瓜里停留过。90年代初工作后,我才算知道了水龙头里的水来自哪里,要经过怎样的一番精心处理,才进入深埋在地下的供水管网,一路欢歌,奔向家家户户。但究竟要经历怎样的千回百转,地下管网到底是怎么个交错纵横,我依然没有亲眼看到过。只从一些资料了解到,市区的地下主供水管网还是运城解放前日本人在时修建的,矗立在公司后院的水塔也是日本人修建的。因年代久远,地下管道跑水,漏水,滴水的现象司空见惯。尤其一到夏天,用水量大时,公司院内人来人往,不是反应大街上管道漏水,就是家里龙头水太小要求查看,要么就是哪条街哪个家属院没有水,集体告状强烈要求接水,声言不给接水,就堵了公司大门,就到市政府去闹事,还有敲着脸盆破口大骂要水的。卖水的难道还怕买水的吗?可当时情况就是怕,没有管网,怎么送水?都说,水是生命的源泉,城市的命脉,而管网却紧紧扼住城市的咽喉,让多少城里人望水兴叹。

          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城市发展步子明显加快,城郊一栋栋新楼拔地而起,城乡人口赶庙会似地涌向市区。用水人口骤然翻了好几番,不堪重负的地下供水管网就像一位年迈的老人,目光呆滞地站在十字街头望着高耸入云的楼层长叹声声。

          2002年,一场供水管网大换血的行动卷地而来,我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得去靠近去触摸去透析一条河,一条行走在城市的河流。那是怎样的沧桑与纠结啊,小心翼翼地掀开城市的河床,一根根锈迹斑斑的铁管,一根根五颜六色的塑料管,一根根与污水管并肩而行的吃水管,一根根爷爷孙子般粗细悬殊的水管毫无遮拦地呈现在眼前,我惊讶,我感叹,我沉默。这条孱弱的河流是如何供养起城市这个庞然大物,这澄澈的灵魂是如何容忍丑陋的外表,又如何沉默着日夜不息地穿行在自己的生命轨道上。我想,惊讶的不会只是我一个,还有枝头的白云,还有天际的明月,还有那只盘旋的凤凰。

          居民因无水而惶惑,商家因无水而抬脚走人,城市因无水而苍老而喘息……在河岸的喧嚣中稍稍驻足,仿佛是为了唤醒一个时代的记忆,屋檐下摆满盆盆罐罐,靠雨水度日的景象竟然电影般真实再现,恍若隔世。这一幕就发生在最缺水的西花园一带,一个古稀老人家里。历经两年半,当这一区域管网接通试水时,看着清澈的自来水喷涌而出,年逾七旬的老太太竟然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老泪纵横,几次要给现场人员下跪。茫茫天地间,衣衫褴褛,乞雨敬神的画面一霎时模糊而清晰。

      再把画面切换到禹都经济技术开发区,这个当时山西省最大的经济开发区内,几千商铺,家家商铺门前一个压压井,这不是拍电影的道具,而是实实在在的生活必需品。没有自来水,吃水买桶装水,用水就全靠压压井了。这一段壮观的历史,都已倒影在一条奔腾不息的河流里。

          翻开厚厚的供水影像,当时大街小巷,挥臂抡锤,挑沟挖壕,大有全民会战斗天地的意味。2004年,轰轰烈烈的市区供水管网改造大功告捷,供水系统提压也全面完成。河东大地上,春风浩荡,祖辈几代人为之呕心沥血,奔走呼号的“吃水难,水难吃”的历史难题终于被改革的洪流席卷而去,那条在黑暗的地下忍痛哭泣了半个多世纪的河流终于得见天日。大换血后的凤凰城,古朴而又苍劲。天蓝了,树绿了,人笑了,楼高了,商家也来了。夜深人静,贴近城市的胸口,已然能听到一条河流铿锵的旋律。

          树有根,水有源,无根之木难以长青,无源之水终会枯竭。这条行走在城市的河,最初发源于分布在市区的十多眼深井。运城是个盆地,由于盐湖倒灌,地下深井水硬度高,口感咸涩,常被外地人所诟病。二十世纪末,“引泗济运”、“引黄济运”两项民生工程相继上马后,这些超期服役的深井一一谢幕,彻底尘封于城市的角落。山泉水,黄河水带着大山的灵气,带着母亲河的温情,翻山越岭,走街串巷,走进千家万户。多元化的时代,多维体的空间,城市顺着云楼向更高迈进的同时,也呼唤着供养这座城市的河流向上跨越。

      限时供水,全天24小时不间断供水,三米高,十米高,三十米高,地下井水,山泉水,黄河水,直饮水,供排水一体化,碧水,蓝天……喜迎祖国七十华诞,欣逢首创股份成立二十周年,运城首创成立四周年,天澄野旷,清风徐来,站在巍巍首创楼头极目凭眺,我仿佛看见了一个雄姿英发的少年,更看见了一条行走在城市的河流,它欢唱着,日夜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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