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天就要黑下来了,我和老黄站在河边一排幽暗的老旧砖楼前,东张西望,想要找到141号4_1。
这些长满老年斑的旧砖楼是矿务局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遗迹,现在基本上都是进城务工农民买或租住的。里面阳暗潮湿,楼梯狭窄,没有路灯,墙壁一碰就直往下掉灰。
141号是用白粉灰写在墙壁角落上的,不仔细是难以发现的。我们咚咚走上四楼,敲了几下门,门打开一条缝,一个四十来岁,瘦削、矮小的男子堵在门口上,满脸疑惑地望着我们。老黄问:“这是熊宝红家吗?我们是来家访的。”那男子迟疑地摇摇头:“我不姓熊。”
老黄不解:“熊宝红伯伯是说的这家嘛。我再问问。”老黄再次询问,是121号,问刚才那男子,他也不知道。我们只得嘣嘣下楼,又到刚才的地方去问,没人知道121号在哪个位置。
我和老黄沿着河边一直走到路尽头,在两条小铁轨的尽头终于看到了121号楼。我们又嘣嘣爬上四楼,在寒冷的冬天,穿着厚厚的呢大衣,我的脊梁上已冒汗了。
我们敲开熊宝红家门,很小的客厅,放在一个双人的旧沙发,旧沙发上铺一张又脏又旧的布。一张小餐桌,旁边堆着一些破旧的衣服,屋子又零乱,又捅挤。
熊宝红八岁,十分瘦小,初看以为是四岁的小孩,坐在小板凳上不说话。他的爸爸又矮又瘦,穿得十分单薄,浑身瑟缩着。他热情地叫我们坐,我略作犹豫,还是坐到了沙发上。
我们说孩子作业经常没完成,希望家长多督促。男子说他每天要晚上两点才下班回家,孩子的伯伯回家也很累,没精力管,只得靠孩子自觉了。
我惊奇地问:“他妈妈呢?”
男子讪讪地说:“他没妈,跑了,平时是他伯伯管他。”男子顿了顿又说:“我也是他伯伯。”
我很惊诧:“他爸爸呢?”
“在桐梓。”
“哦,熊宝红的户口上了吧。”老黄突然问,“我去年管学籍时,总上不去。”
“户口上了。”男子腼腆地笑笑。
我接过话:“所以,熊宝红就把户口上你们头上了。”
“不是,我是坡渡的。我借住别人的房子。”
我们不再说什么,只说:“哎,家访才知真正的情况,孩子要好好读书哟。”
我们告辞时,男子还热情地说:“吃了饭再走,我马上去煮。”
我们不能吃,也不敢吃,那一屋子男人能做出好吃的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