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四）

萨尔来到角斗场内，看到布莱克摩尔中士已在等待他了。他随即发现，这一次的训练用具与以往有些不同。萨尔以前穿的都是极普通的铁甲，手上的武器也只是人类平常使用的长剑。但这次，布莱克摩尔身旁放置的盔甲他从未见过。那是一套红色的板甲，从肩膀到靴子一应俱全，在阳光下反射着鲜红的光芒。盔甲旁靠着一根长剑，显然也是给他的。布莱克摩尔依然穿着平时的蓝白相间的盔甲，上面印着那狮头，挺立等待。

布莱克摩尔见萨尔来到，指着那套盔甲道：“穿上它，快！”萨尔迅速地穿上板甲，发现它竟然十分合身。他又将手伸向一旁的长剑，将它一提，立刻发现了它与普通长剑的不同。这把剑虽然长度不长，但是却比普通长剑沉重了不少。萨尔仔细打量它，发现它的剑柄是金色的，剑身反射的银色光辉比普通长剑更加闪耀，犹如银子铸成。剑身两面都刻着那个印在旗子上的狮头。布莱克摩尔说道：“之前我交给你的那些都是基本功，事实上，无论什么职业几乎都有用到。这些是敦霍尔德堡垒里角斗士的应有装备。从现在开始，我要教你的都是角斗士的技巧，而且是我毕生积蓄的精华。我告诉你，要是你有一点怠懈，我的拳头可就不会怠懈。明白？”布莱克摩尔说这话时与平常一样冷淡，但是却多了几分严肃。萨尔觉察到了布莱克摩尔的不同，连忙点头。布莱克摩尔又说：“为了看看你以前是否尽心学习，也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角斗士……来！”说完便拾起了他自己的剑，摆开了马步。他的“来”说得特别响，萨尔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是要与自己对垒。萨尔挥了挥新剑，只觉这重量甚符自己，正想发出战吼，但是他看到布莱克摩尔消瘦而严酷的脸庞，这怒吼竟硬生生地被逼回去了。萨尔觉得有一种要命的情绪在滋生，他定了定神，才发现自己的腿竟在颤抖，他瞬间明白过来：自己害怕他！布莱克摩尔对他几乎苛刻的要求，不知不觉使萨尔只知道唯命是从。而如今见他第一次对自己摆开攻势，萨尔不由感到害怕。布莱克摩尔见他没有主动攻击，便战吼一声挥剑砍去。萨尔连忙抬剑抵挡，好在自己的剑沉重，才挡住了布莱克摩尔沉重的一击，但已不自觉退了几步。布莱克摩尔见一击不中，转身扫去，萨尔又竖起剑去挡。两把剑“铛”地撞在一起，擦出了不少火花。布莱克摩尔再回身扫，萨尔又挡。只听布莱克摩尔一声冷笑，“啪”地一声，萨尔庞大的身躯竟飞出数码。原来萨尔只顾上身抵挡，不知布莱克摩尔已靠近了他，趁他不备，一脚将他踢飞。萨尔远比布莱克摩尔高大，但却禁不住布莱克摩尔这一脚，不禁惊讶布莱克摩尔之力大。布莱克摩尔丝毫不给萨尔喘息，一个箭步上前，举剑就刺，萨尔手无足措，只看剑刃已直挺挺地刺下来，大吃一惊，不由得叫了出来。只见银光一闪，布莱克摩尔的剑刃离萨尔的喉咙不足一寸，戛然而止。萨尔惊魂未定，布莱克摩尔冰冷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际：“如果是真正的角斗，你已经死了。角斗士从不手下留情。”说罢一巴掌扇到了萨尔脸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萨尔脸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像他的盔甲一样鲜红的掌印。萨尔兀自呆呆地躺在一侧，直到布莱克摩尔怒吼叫他起来，方才回过神来，想：布莱克摩尔中士真厉害！刚才差点命丧他手。不觉敬畏之心又多了一分。布莱克摩尔又道：“角斗场中，无论你的招式卑鄙还是光明正大，只要击败对手即是胜利。非但用脚，就是用牙齿也是可以的，只要观众尽兴。念你还没学过各种招式，我先饶过你，下次若还是这样没用，你小命难保。现在我教你第一课。”于是便教授萨尔角斗技巧。

当晚回去，萨尔已周身疼痛，他第一次感到成为角斗士是多么不易。但是一看到布莱克摩尔严酷的脸庞，他只能像被推着走一样学习。

不知不觉三个月过去了，萨尔所学的格斗技巧越来越多，方式也越来越繁杂。但是萨尔的灵性使他一点就通，布莱克摩尔打在萨尔脸上的巴掌越来越稀少，而内心暗暗的赞叹却越来越多。客观地讲，萨尔已经差不多是一个合格的角斗士了。布莱克摩尔早已看出这点，但仍担心萨尔技巧不扎实。终于在他多次观察后的一天，布莱克摩尔对萨尔说道：“看起来你已经很有把握了。明天你就去进行一场真正的角斗赛吧。”这句话布莱克摩尔说得轻描淡写，但萨尔听来却唬了一跳。他尚未与真人或真野兽对抗，但是一想自己的长剑将会刺进对方的喉咙，萨尔感到一半害怕一半却兴奋。

当晚，萨尔回到住所，将这个消息告诉塔雷莎。他看到塔雷莎明亮的眼睛黯淡了下去，而后长叹一声，眼睛里满是忧虑。萨尔连忙安慰道：“你不用担心，我相信布莱克摩尔中士的角斗技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塔雷莎却道：“你赢不赢我倒不关心，只是你若一个疏忽，丢了性命，我……”说完，竟红了眼圈。萨尔这才明白自己竟然有性命之忧，也呆住了。两人默默相对，良久，塔雷莎才说道：“你一定要安全归来！”萨尔见她这般为自己着想，心中不禁泛起感激，伸出巨大的绿色手掌捏了捏塔雷莎白皙的小手。

第二日，萨尔突然发现敦霍尔德堡垒内竟多出了不少人类。他随即明白，这些人都是来观看角斗比赛的。他叹了口气，来到了角斗场。布莱克摩尔早等在那里，一见他来，骂道：“小兔崽子，起那么晚！快换装备！”萨尔刚换好装备，只见人类纷纷涌向角斗场，心想：“果然，这些人是布莱克摩尔中士邀请来看我的角斗的。”没多久，只听布莱克摩尔的声音出现在角斗场中央。他大声喊道：“静一静，静一静！各位女士们，先生们。”不少观众闭上了嘴，也有一些听起来是第一次看角斗比赛的观众还在兴奋地喋喋不休，但随即也静了下来。布莱克摩尔接着说：“今天，我们的角斗士家族迎来了一位新成员。他仍然是一个兽人，但我相信，你们看见他的个头和表演以后就会大吃一惊。欢迎他，我们的，萨尔——”布莱克摩尔的语气洋溢着热情与欢快，与他平日的冷淡语气毫不相同，萨尔甚至开始怀疑这是不是布莱克摩尔。萨尔面前的角斗场的闸门被打开，他被谁推了出去。观众们一看到萨尔高大的身躯便爆发出了一阵欢呼。萨尔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第一次出现在这么多人的视野中，萨尔手无足措。角斗场是圆形的，萨尔四面八方都是观众，不知看向哪一边。观众们见他有些笨头笨脑，欢呼声减弱了一些。布莱克摩尔发现了这一点，连忙继续说道：“第一回合，萨尔将会对阵一只恐怖的野兽。观众们，你们认为萨尔是会被打倒，还是会胜利？赶快下注吧！”观众们顿时吵嚷起来，“他这么笨头笨脑，遇到那野兽只怕要被吓软了呢！”“我看未必，他身材高大，说不定有两把刷子。”“我赌萨尔会赢！”但萨尔根本无心去听，也就不知他们说了什么。突然，萨尔对面的角斗场闸门也缓缓打开，一头身高足有一丈的巨熊钻了出来，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吼。观众瞬间安静了下来。萨尔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不禁握紧了自己的长剑。

布莱克摩尔出现在观众席旁的一架大锣旁，大吼一声：“角斗开始！”“铛”地敲击了一下大锣。那熊已被饿了好几天，凶相毕露，见场内只有萨尔一个人，大吼一声，向萨尔扑去。萨尔虽然紧张，但观众已经安静，再加上这情景早已演练数次，当下慌张骤减，定了定神，那熊早已扑出几丈，直取萨尔。萨尔待到它的鼻息都喷到身上时才向左一闪，那熊顿时刹不住车，萨尔趁势像巨熊肋部一刺，噗嗤一声，长剑刺入巨熊腹腔，几乎没柄。那熊吃痛，惊天动地地一声咆哮，将身一扭，萨尔来不及将长剑拔出，竟脱手了。但这一刺已不知绞翻了巨熊多少内脏，鲜血夹杂着唾液不断地从巨熊口中滴下。萨尔不及多想，纵身一跃，挥拳便击打巨熊头部。巨熊受重伤后反应迟钝了不少，这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巨熊头上。萨尔见得势，战吼一声，连连挥拳，巨大的拳头雨点般落在巨熊头部，萨尔的盔甲上满是溅出的鲜血，只是盔甲本身便红，谁也看不出来。打了几十下，巨熊渐渐失去了力气，吼叫声也渐渐低沉。萨尔知时间已到，突然伸手拔去巨熊肋部上的剑，“哧”地一声，巨熊肋部喷出一道鲜红的血液，喷泉一般射出了好几丈，观众一声惊呼。作为兽人，萨尔对一头野兽是没有多少感情的。他手起刀落割开了巨熊的喉咙。那熊低吼了几声，墙一样的身躯倒下，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响。所有的一切萨尔处理得干净利落，没几分钟便结束了战斗。观众爆发出一阵喝彩。萨尔按照布莱克摩尔的指导，将右拳握在胸口，向观众鞠躬示意。观众们的呼喊愈发响了，不少人喊道：“萨尔最强！”“真厉害！”萨尔听到这些赞美，不禁脸微微一红。

布莱克摩尔的声音再次响起：“啊，萨尔战胜了巨熊！如果一头熊不能成为萨尔的敌手，那么一位竞技之王与萨尔又会擦出怎样的火花呢？”观众们又戏剧般的安静了下来，萨尔一怔，心想：“布莱克摩尔中士要我和另一个人打？还是一位竞技之王？我……我……”突然那道闸门又被打开，萨尔回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