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如果有那时的日历,想必早已发黄了。刚上初中的他,被老母亲强行拉回家照顾弟弟妹妹们,小小的身影,站在凳子上做香,常常是通宵达旦,补贴家用。后来年纪再大一点,又因为有点学问,认识字,被大队赏识做了会计。年龄这个东西呀,只增不减,转眼已到娶妻的年纪,与他介绍的妻,不在意他的家底和兄弟,于是喜结连理。一大家子里算下来老老少少,有十几口子人,每天灶台前灶台后,吃完上顿盼着下顿,新媳妇像是掉进了噩梦,劳碌无终止。
他在大队里搞生产,想着怎样带领社员们发家致富,他脑子灵活,主张在东地打一口砖窑。于是砖窑在他的带领下,在东地拔地而起了,于是村里的男劳力,一心扑在窑厂。四周邻村,闻声此处有砖,便都来买砖,原来安静的村子,一下子热闹起来了,来来往往的马车络绎不绝。他打的一手好算盘,一个人忙不过来,就教村里书记家的儿子打算盘,那人笨呀,怎么教都学不会,好在他有耐心和功夫,总算把阿斗扶起来了,再后来他便退了。
自己家的儿女一个个出生,人多了,终于与老娘分家了,分家时,所得的家产是一瓢玉米,一瓢小麦。刚分家,家中一贫如洗,该怎样填饱五张嘴,于是东拼西凑,总算好了起来。黑窝窝,红薯面,是那时家常便饭了,如果你要是见过他,保准一眼就能认出他,尖尖下巴,脸上一张皮,高高的颧骨隆起,可那眸子里总是透着光亮。
他喜欢打麻将,那年冬天在那个寂静的夜晚,一晚上输光了要盖新房的四千多块钱。待来年开春,妻子要他拿钱去买沙石料,他支支吾吾,眼睛左闪右闪,妻子一看便知怎么回事了,于是两人大吵一架。或许当时日子觉得天都快塌了吧!可日子终归要过,于是两口子,埋头苦干一年,再加上东家借一点,西家借一点,总算把新房子盖起来了。分家很多年,却还是和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如今有了新房,一家五口人,终于有了自己的房。
后来儿子结了婚,女儿出了嫁,再后来,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一个个的出生。再后来,再后来,他得病,开了刀,之后的一年,他含泪离开了,离开了,离开了……
一生之中风光过,落魄过,却不如雷东宝入大队时,那般顺风顺水。读《大江大河》所感,难见故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