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上课,孙老师说严歌苓的语言又不怎么样,当时我很想反驳,但是忍住了。严歌苓的语言描写功力,在华文文学中是数得上佼佼者的,甚至排个一二位都不成问题。毕竟她是曾在哥伦比亚上过创意写作班的,受过专门的对一个事物一种现象进行细致描述的训练,所以,她的语言,在很多人看来(至少我亦是如此),都是经得起推敲玩味的。
然而,这许多篇看下来,也会觉得,这位作家的描写,很类型化了。精细的刻画是好的,如果刻意地营造,那就未免太矫情了。而在这篇小说里,隐隐着就有矫情的味道。
小说的主角——我,名玫,英文名may,是一个持有美国护照的中国女孩。二十一二岁的这两年,她活得那么放肆、恣意。哪里都不是她的定居处,在美国,在上海,她都觉得自己就是个寄居者。她的心灵和灵魂让她不安定,可是彼得和杰克布却不是,彼得是因为德国对犹太人的迫害而出走,全家无奈流落上海。杰克布是因为欠下了巨债,被玫用了点手段骗到上海来的。
上海于他们而言,都不过是一个繁华又腐朽,迷人又残忍,包容又混乱,血淋淋又纸醉金迷的都市。这个都市在1942年前后三两年,却是处于被中国当权者抛弃的状态,日本人在这里横行,各国人在这里互相帮助又互相倾轧。
“歧视和迫害到处都有。迫害别人是有快感的,有巨大的快感。”
奥地利来的彼得一家,像无数个犹太人家庭一样,挣扎在生死边缘。彼得就像许许多多的精明的犹太人一样,计较着过日子,利用巧劲倒卖高价的米粮以及医用药品,意图存钱让家人过上好日子,甚至帮助全家移居美国。
玫爱上了彼得,彼得是她最热烈、最心疼的初恋。为了助他逃离日本人即将实施的“清零计划”,不惜牺牲杰克布,先是哄骗他来上海,再是想方设法盗取他的护照,让彼得冒名顶替他到美国。
那时的美国就像天堂一般,吸引着亚洲欧洲的难民前往。可是杰克布却偏要带上海来,也许他真的很爱玫,也许想找寻商机,也许想寻找自我。这个二十四岁的男人,就那么到了上海。他在上海起初夜夜笙歌,然而却被当做犹太人(血统上他的确是犹太人)抓进了日本监狱,那时日本刚刚轰炸了珍珠港,美国向日本宣战,他美国的身份反而可能成为他最大的威胁。玫千方百计,对中国汉奸媚笑,给黑帮头子送去了两千金子,才救了他。
“这两族人因为受够了灾难,因此都非常现实,每做一件事都要得到一个结果,有结果的事还来不及做,何况没结果的事。”
也许,人在经历过恐惧,经历过迫害和苦难之后,便不会惧怕,更加大胆了。玫当年从日本监狱出来后,被警告永远离开上海,离开中国,可是她却在上海躲了好几个月,回到美国后,为了救彼得,又从美国悄悄回来了。玫是如此,杰克布亦是如此。杰克布从监狱出来后,更加坚定地加入了抗日地下党,悄悄地为新四军建兵工厂造武器。这算得上是一个英雄人物,结局的确是属于英雄。
最为令人心疼的便是唐世海,出生富裕之家,18岁却要肩抗抗日的重任,为了不牵连家人,不与家人联系。他从那个学钢琴的小少年,短短时日之内变成了一个热血男儿,到处涡旋,买药、造武器,甚至胁迫彼得为新四军军官做手术。一切都像是理想的样子,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地下,默默抗争。然而,他的生命却止在未满19年那一日,无数的子弹穿过了他的身体。
那个年代,好像死多少人都不那么在意,随时随地都有死亡发生。在一个不安定的年代里,谁人都是寄居者。
回到开始说的“矫情”,两条故事线,一条是战乱下的抗争,一条是玫和彼得和杰克布之间的爱情线。两条线都有许多套路,犹太人、中国人,共同抵抗日本,写出来(如果拍出来也会是),满满的民族气节、英雄主义,就像杰克布说的,总得有人去冒险么不是?
三人的感情,玫爱彼得,杰克布爱玫,玫利用杰克布,非常套路的二男一女的情感,当然事实上彼得对玫有没有利用谁说的上呢,也许就有呢。玫在两个男人之间纠结,涡旋,筋疲力尽的样子,彼得是她最为重要的执着,而杰克布那么热烈地爱着她,心里的天平明明时刻在倾斜着,却仍是站在彼得那边。
也许,最初爱上的,即使不是最想要的,却是愿意守护的。
2018/05/22于STU 当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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