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高一的一堂生物课上知道,精神疾病是有遗传可能性的。当时同学都精神集中在老师对精神病人形态怪异的模仿中,在身边不时爆出的笑声里,我在一边吐槽精神分裂根本不是这样的同时,一边深深地担忧起自己的命运起来。
没错,我就是一个由于遗传,将比别人高出十成风险患上精神分裂的人。
我的老妈在我老爸车祸之后,因为经济原因送进了市三医。我姥爷也在70岁,因为写回忆录太投入,得了躁狂症。怎么说,虽然我从不回避自己家庭状况,也不觉得患上这种疾病是什么丢脸的事,但是根据自己亲身体验,对于患者自身以及亲近的人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的经历。从四年级开始,老妈每到过年的时候,精神都不会太好,往往不是在医院团年,就是在鸡飞狗跳中混过除夕。所以就算会拿到红包,我也讨厌过年一直到现在。
可怜小女子当年年芳十五,生活未半,而中道差点愁秃了头。我深知这种疾病不受患者自己的控制,患者也很痛苦。为了避免这种痛苦落到自己身上,自救计划正式开始。
首先,自我沟通,将自己的目标从研究历史风月转移到医学心理。力排众议,委婉拒绝班主任的好心建议,选择了学习理科。万万没想到,化学这一门差点被把我放倒在高三的黑暗时期。日渐焦躁的我似乎看到风险值的红线条快要冲破峰值。于是,我逃课了。没错,我逃回了家里,和老爸老妈认真沟通。他们帮我和班主任交流情况后,我不仅逃课,还成了学校的逃课专业户,有幸在值班大爷那儿还留了脸缘。我会隔天回学校,将学校里的卷子打包带回家,然后窝在房间飘窗窗台上,身边有长的茂盛的滴水观音,还有亲自挑选的蓝色小碎花窗帘,在林肯公园的摇滚里刷题。
所以高三的我几乎是在家里度过,我的老妈虽然理解,但是也忍不住担心,为了不打扰我的学业,她坚持每天服药,忍着不去打开我的房门。山不就我,我就去就山。高考说起来是我的事,其实在老妈心里也是她的事。每当我写题写到后脑疼痛时,就将卷子扔在瑜珈垫上,出去给老妈和自己热牛奶。她一杯我一杯,两个人就静静坐在沙发上。难得高三那年,老妈的精神情况维持的很好,甚至说支持我度过了那段焦虑的日子。
然后呢,积极处理人际关系,高二那年我一改高一的沉默,使出了浑身解数,在新分的理科班里寻找自己的朋友。有意思的是,一开始我最不喜欢的娃娃音女生,成了我最好的朋友,她总是温柔的对待身边每一个人。当时,外传她是绿茶婊,要我看,传这些谣言的人才是不折不扣的绿茶婊。即使现在已经大四,不在一个学校,我们还是会在假期约在一起,互相吐槽,沿着小吃街大吃大喝一路。
我很幸运的度过了高三,拎着大包小包,逃难一样投入了医学院的怀抱。知识就是力量啊!就在我认为我找到了预防分裂症最强有力的靠山时。独自在家的老妈,除了每天呆在家里想东西,实在找不到有兴趣的事情可以做。面对突然空旷的家,没有意外的发病了,还意外的很严重。每天一通视频电话,也不能缓解老妈的情况。疑神疑鬼,思维就像星际旅行一样跳跃的让我接不了话头,上课时打不通我电话,再打回去就能看见老妈哭的不行,以为我出了意外。山高路远,只能在寝室干着急,整晚的失眠让我没有心思去投入学校的生活。我呆在图书馆,寻找解决的办法,心理老师也给了我帮助。我决定要找到适合自己发泄的方式。吃,容易胖,吃了半个月,压力更大了。买东西,效果还不错,但家里条件不能支持。兜兜转转,还是瑜珈和跳舞适合我,灵活的选择姿势动作,跟着音乐想怎样就怎样。每晚和老妈通话后,我都会溜到校园没人的地方,不管是跳跃,还是在地上打滚,就算是左脚绊到右脚摔成大马趴也没有关系。
没有时间磨不过去的坎,老妈情况就是一时好,一时坏。坏的时候,安慰下老妈,安抚下老爸,也就过去了。其实小时候我性子很急,现在倒能不急不忙的做事,偶尔还能故作沉稳装装大尾巴狼了。
今天,我坐在精神病学的课堂上,看到十成风险明明白白的写在教科书上。比起六年前的我,有得只有轻松坦然。虽然不确定自己未来会遇到什么情况,我的自救依然会继续下去。
上帝保佑,哈利路亚,阿弥陀佛,希望所有精神分裂患者和他们的亲人都能开心快乐每一天。
高危精神分裂患者自救计划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