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茜,确切的说是她先生,最近在忙着装修的事情,从一居室换到了两居室。
关于装修,她一向主张简单简单再简单,本来资金就是紧张的,新房能用的就不用在大费周章重新装,可是先生不乐意,先生说好不容易换了个大点的房子,为什么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住的舒服一些呢?因为无法达成共识,她便不在费心,一切都交给先生安排。
卫生间和厨房需要贴瓷砖,这可是个苦力活,也是个手艺活。装修公司请来了一对60岁左右的老夫妇,大叔负责刮平、抹水泥、贴砖,阿姨则负责把瓷砖之间的缝隙弄干净,顺便再将缝隙灌的美观漂亮。两个卫生间一个厨房预计要用一周半,白天先生请假亲自监督,晓茜只有下班的时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去新房转一圈。看着老两口贴砖的这手艺,晓茜眼前一亮,确实不错,平平整整,方方正正,墙角的小块瓷砖也切得规规矩矩,缝隙的处理也恰到好处,便和老两口随意聊起来。
老两口有两个儿子,30多岁了,都没结婚。他们一刻也不敢歇息,为了多挣点钱给儿子娶妻。在外干活难免吃的住的都要差一些,蚊虫叮咬也是常事,对于已经习惯了的他们自然是无所谓的,什么样的苦都吃过,随便找一块硬纸板铺在地上就是床,累了倒头就睡,醒了继续干。每次干活都背着半袋米,拿着一个电水壶,吃喝拉撒都在新房里解决。伴着灰尘睡觉、伴着灰尘睡觉、伴着灰尘开启每一天的生活。就像他们说的,很早就在干这门手艺活,装修的房子不计其数。
晓茜听后,不觉得有些怜悯,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到处奔波,以苦力为生。回到家便把家里的香肠给他们拿去了一些,这些香肠是晓茜的妈妈从老家带来的。每逢过年,妈妈都要忙活着买肉灌香肠,她说她认识的那一家做的做好吃,每次都要提前去排队,生怕在外奔波的晓茜在外吃不到,就特意多做一些,一定要带给晓茜。晓茜每每吃完,都会很满足的砸吧半天嘴,她说“好吃好吃,有家乡的味道。”所以,在她看来,香肠是招待贵宾的美食,她乐意把这些美食分享给贴瓷砖的夫妇,因为他们有点可怜。
那周五,先生提议,我们周六请老两口来家里吃顿饭吧,晓茜觉得很好啊,于是便和先生一起去新房邀请他们明天来家里吃个午饭。大叔和阿姨都婉言决绝,他们说自己是做工的,衣服鞋子也不干净,还是不去了。但是晓茜和先生执意邀请,说就是个便饭,简简单单的炒几个菜,一起吃吧,也算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瓷砖贴的如此细心。晓茜看到阿姨的脸上乐的开出了花,红红的脸上一朵朵在绽放。
周六一大早,先生就去菜场买菜,其实也没有准备很多,就是简单的家常菜,无非是想让出门在外的老人家有一点点家的感觉,有一点点被尊重、被照顾的感觉。中午,夫妇俩如约而至,先生还在厨房炒菜,晓茜开门迎接,因为家里的拖鞋不够,所以晓茜说不用换鞋了,直接进来就行,阿姨本能的脱掉鞋子,打算光脚进来,晓茜急忙拿着阿姨的鞋子让她穿好,家里本来就没有多富丽堂皇,犯不着光脚走。晓茜去厨房端菜,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阿姨躺在沙发上,可能是太累了,她就躺在了家里的沙发上,一身灰尘的阿姨半蜷着躺在沙发上,大叔则连着网络大声和儿子视频,一副完全自己家的姿态,晓茜则忙着摆桌子、拿碗筷、倒水。吃完饭,老两口就走了,说中午要休息一会,片刻的聊天和客套都没有,顿时,晓茜心里又怜惜又难过,怜惜的是这么大出苦力确实不忍,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将就凑合,难过的是最起码的做客礼貌全然不见,若想让别人尊重,那自己又对自己尊重了几分?
后来,瓷砖贴完了,老两口在一个暮色黄昏搭乘着装修公司的车走了,看着背影渐渐消失,晓茜心里还是有一丝酸楚,这也算萍水相逢,怜惜中带着一丝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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