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有我在,好好睡!谁说今夜不是团圆夜呢!
月色如新,人如旧!
她熟睡着,很安静。
她的躯壳不是她,但她的内在是她。
如果她是她,他会怎么样?东华想,如果这身体也是她,他必然早就不会再死守各种礼制,在她要摔倒的那一刻,他必然抛开一切全然不顾,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哪怕她第二天醒来依旧只是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她熟睡着,据说近几日都无梦,他想她睡得安稳,快快养好元神,她却希望能梦见他,不论是噩梦还是甜梦,只要能在梦中见到他,便好。
看着她熟睡的背影,东华轻声道:“哦,小白,你只是太想我了,就像我想你一样!过不多久佛陀要开法会了,届时让你看看我和滚滚都好好的!先好好睡吧!”
坐在桌前,东华给自己今晚的月色真美!明亮,静谧,祥和!祥和?他什么时候开始用上祥和这个词了,这词太有烟火味了。是了,是小白!小白让他体验了最美好的生活,虽然很短暂,一日,两人,三餐,四季……“小白,以往的美好太短暂,我还从没有经历过一个真正属于我们两人的四季,幸亏我还在,你也快回来了!不过,我们以后是三人了,也许还有四人,你说过的,狐狸崽子要两个才好玩呢!”
第一次,他觉得漫长的等待也能如此美好,也许是因为看得见希望,且就在远方,许是因为其实他就在她身边。
隐退太晨宫的日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欲无求,无波无澜。
曾经他以为这漫长得没有尽头的仙生,只会孑然一身,能陪他的无非就是重霖,就连那个从小就在他身边晃悠的三殿下,也终有一天要成家过自己的小日子。他记得小的时候他也曾经渴望过家的感觉,但他从小无父无母无家族,早期连打架也是一个人,又哪里来的家呢?所以知鹤父母的施饭之恩,才会让他报了上十万年的恩。
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有了等待和期望呢?大概是从十恶莲花境中一只红色的小狐狸从天而降的时候吧!
那时候,他开始期望每日醒来小狐狸就在他身边,期望她陪着他看佛经,陪着他钓鱼,陪着他画画,陪着他捉弄连宋,当他有事她自己出去玩的时候,他便等待着他回来。
后来,小狐狸不见了。他驱动妙华镜找了一遍又一遍,各处的仙山也命人翻了个遍,却再也找不见那只小红狐。可他依然期望,依然等待,没有消息至少不是最坏的消息,他期望着她有一天能回来。
后来,为了恢复修为,他去凡间历劫。历劫归来,他很奇怪地有了莫名的心痛的感觉,他竟然依稀记起了一些凡间的事情。于是,他的期待和等待,除了小狐狸,又多了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正如后来缈落所说,他心底那片佛铃花海之下,那个白衣的女子。
直到被连宋诓去青丘迎亲,那个小帝姬,额头上有一朵火红凤羽花印记的小帝姬,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闯进了他的生活。
那凤羽花的印记,在他心中一再闪现,是她么?
要说宴席上逗弄她是故意的,那在莲池边偷看到她相亲的一幕,却是无意的。
要说在第七天的妙华镜前远远看到她和小阿离说话那是无意的,那尾随他们,帮她打跑了赤焰兽,却是有意的。
要说小帝姬躲入太晨宫的温泉被他撞见是无意的,那随身带着她落下的镯子和发簪,随时等着她来讨要,却是有意的。
要说碰见她喝多了,那是恰巧的,但大摇大摆抱着送她回去还留下了他的紫衫,其实,他真的是故意的。
要说她变成了帕子,那真的本不关他的事,但满足她的心愿,带着她去观战,那实实在在,是有意的,故意的,刻意的,是他很在意的。
那时她天天在九重天上,他常常能鬼使神差地看到她,便也不觉得特别。可当她掉入梵音谷的时候,他却失神了,连重霖都问他“为何如此忧闷”!他好像更加有所期待。
他于夫子的捆仙索中解救她的时候,他期待她能对他说点什么,最自然的就是感谢的话吧;他带她走出解忧泉的缚妖结界的时候,他期待她能做点什么,最好的就是帮他包扎伤口,暖一暖手吧;他搬去她的院子,不就是希望能时时见到她么,他的十日封闭训练,除了让她正大光明赢得比赛,难道不也是为了能多陪在她身边么?是了,那时候他只是多了很多期待,他可能还不完全知道那是因为爱,因为他那时,什么都懂,唯独还不怎么懂得爱。
在入阿兰若之梦前,他想他懂了。于是又开始新的期待,期待她醒来,期待她忆起他,期待她元神的回归,期待她敞开心扉,接受他。那时的他是小心的,那时的他是忐忑的,那时的他极其不自信,直到出梦,他去女娲处录了仙媒簿子。
最美好的等待,便是等着小白做好她的剑匣,然后他偷偷跟去了青丘;在狐狸洞自说自话定下了亲事和婚宴,等待小白的爹爹真正同意;在碧海苍灵听小白说“我们家”,在太晨宫等着小白穿上隆重的婚服——
终是他负了她,他不想以那些为天下苍生的大道理做借口。
小白,你等了我几千年,如今,便让我陪着你,等着你吧!
想着想着,月已朦胧。
趁她还睡着,他赶紧回去又煮了一碗醒酒汤,用仙法温了,放在她的床头。这才轻轻地回去,休息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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