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Root Cause of Fear
恐惧的根因
M: 你从哪里来的?
Q:
我从美国来,但是我大部分时间居住在欧洲。最近才来到印度。我在瑞诗凯诗的两处“静修所”静修。我在那里学习冥想和呼吸吐纳功夫。
*瑞诗凯诗Rishikesh
位于印度北部,新德里以北230公里的Uttarnchal邦,堪称世界瑜伽之都,是印度最主要的瑜伽静修之地。
M: 你在那儿学了多久了?
Q: 在一处,学了8天,在另一个静修所,学了6天。我在那儿感觉不舒服,所以我就离开了。随后的三个星期,我和西藏来的喇嘛在一起。但是他们全都酷爱宗教仪轨和套话。
M: 在这番折腾之后,有什么最终收获?
Q: 当然是有了一些精神活力上的增强。在我离开瑞诗凯诗之前,我在一所自然疗愈中心做了一些斋戒和禁食的练习。这让我感觉特别好。
M:你觉得活力增强,可能是归结为你的健康状况有所改善。
Q: 我说不准。但这些尝试的结果,在我的身体各处有某种活力被激活了,我听到一些吟唱和声响,然而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M: 此刻,你找寻什么呢?
Q:
你看我们所有人能找寻什么呢? 某种真相,某种内心的安全感,确定感,某种真正意义上的幸福和快乐。在各式各样教授“自我认知”的学校里,对于意识觉知,讲了很多很多,也即“某人不再受印象观念的影响,那无念无想的觉知本身就是最高实相”。是这样吧?大脑掌管着身体,大脑由意识观念活动而来,觉知则监视着意识活动,那么,有没有某种东西超出觉知之外呢?
M: 你怎么知道你有觉知的?
Q: 我感觉到我在。否则我没办法表达啊。
M:
如果你咬住不放地追查下去,从头脑的意识观念活动,一查到底,直到那“知觉”,你就会发现,那“二元感”依然还在。(有知觉就一定有某种被知觉到的感受在)当你超出知觉范围时,就有某种“非二元”的状态,在那状态是没有任何认知过程,没有认知范围的(无眼界),唯有纯粹的“在”。也许还可以被叫做“不存在”---[空]或者“无一物”---如果按照你对“存在”的指向来说的话,你认为“存在”是指的有形具体的存在物。
Q: 你所谓的纯粹存在,是不是说普遍一体的存在,一即一切?
M: 一切,这词暗示着某种“特定具体事物”的集合。然而“纯粹存在”,就连“具体有形”的概念都没有。
Q: 纯粹存在和具体有形存在,这两者之间有某种关联关系吗?
M:
那“存在”和“纯粹是它所显现的幻相”之间能有什么关系?整体的大海和它的波浪之间有某种关联关系吗?真实存在,使得“虚拟幻相”能够显现,并且导致“虚幻”消失。一个个瞬间的继承复制,同时顺序演替的连续渐变,这一个个连续的“转瞬即逝”(画面)营造出“时间”的梦幻假象,然而那无时间的真实,那纯粹存在是不动的,因为所有一切运动变化,都必须要求一个不变的底层背景。那真实存在本身就是它自己的背景。一旦你在你自身内在中发现了它,你就领悟到,你从未丧失过那“存在”---那不依万法而独尊独立的“存在”,不依赖于一切“分离对立和切割划界”就独立存在。只不过,别在“意识知觉”的范围内去寻找它,你在那儿不会找到的。别到任何地方去找它,因为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包纳它。正好相反,它包纳所有一切,每一件事物都在它内,并且显现出所有事物。它就好比那“光”,它的照耀使得所有每一件事物清晰可见,然而于此同时,它本身始终是“隐匿不显”的。
Q: 先生,你现在正告诉我说,那真实“实相”不可能在“知觉意识”中找到,无法知觉到,那么,寻找真相还有什么意义?我要去别的地方寻找它吗?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M:
这太简单了。如果我问你,你的舌头本身是什么味道的?你只能回答说:它既不甜,也不苦,不酸,也不涩。它本身无味,却能知所有味道。当所有味道都消失的时候,就只有它独自在了。同样的,当所有一切特征,差别,不等,以及“反应,感受”(色受想行识)都消失,那剩下的就是真实存在本身---天然纯一的实体。
Q:
我对此的全部理解就是,我陷入一个无始以来的颠倒幻觉中。并且我也不明白怎么才能去终结它。如果它可以终结,它应该很久之前就终结了。在过去,我想必有过很多很多机会,未来我也应该有很多很多机会去终结它。不可能发生的就绝不会发生。或者说,如果它终结了,它就不会再持续。我们最可悲的状态,就是在度过了无法计数的年代之后,至多获得了一个最终涅槃的承诺,或者,还有更糟糕的---就是毫无意义并且毫无尽头的重复下去的危险。
M:
你目前的状态是无开始也无尽头的?你有什么证据吗?在你出生前,你是怎样的?在你死亡之后,你会如何?还有,对你目前的状态---对当前的事实,你了解多少?你如实的知道事实嘛?在你今天早上醒来之前,你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状况是什么,对吗?(不知道躺在枕头上还是枕头早掉了,是趴着睡的,还是仰着,不知道睡在床上还是睡在了地板上)有关你目前的状况和事实,你只知道那么一点点,并且就以这么一点点,你就猜想出对应于所有时间和所有地点的各种推论。你刚才可能正在做白日梦,并且在梦里设想着“你的梦”将永无尽头,没完没了。
Q:
称之为一个梦境,根本改变不了现实的现状。我再次重复我的问题:在我身后不能达成“永生”,那“来世”又无穷无尽,那还有什么希望?为什么我的“未来”就不同于我的“过去”,为什么有差别?
M:
在你“高烧不退”的激动状态,你投射出“过去和未来”,并且把它们当做真实的实体存在。事实上,你唯一能知觉的,就是你的当前显现的瞬间。沉浸在“过去和未来”的幻想中“忧疑徘徊”,为什么不深入的探查研究一下什么是“当前”?你的当前状况,当前发生的状况和事态,既非“无始”也非“无终”。如果这当前的事态,一闪就消失,一瞬间就过去了,如果这当前的事态是转瞬即逝的,那么请仔细的,认真专注的好好观察一下,密切监视当前,这些念头想法,这些当前的感知感受,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消失到哪里去了。持续锲而不舍的监视,你会很快发现,那背后无时间的“真实”。
Q: 为什么我以前没这样做呢?
M: 这就如同每一个波浪都会退入大海,同样的,时时刻刻每一瞬都返回它的本源。“觉悟”---这是个“事件”,表现为发现“本源”,认出那本来面目,并且安住于本源。
Q: 谁发现?
M: 心智。
Q: 它找到答案,找到真相?
M: 它发现,它没了问题也无须任何答案。
Q: 出生是一个事实。死亡是另一个事实。它们是如何呈现在那目击者面前的?
M: 一个婴儿出生,一个人死去----纯粹是时间进程里发生的一连串“事件”。
Q: 那目击者需要某种“进化”吗?那“觉知力”进化发展吗?
M:
当“觉”的光,聚焦在“目标对象”上时,“所看到的”都会经历很多变化,但是,那都是“目标对象”在变化,不是这“觉”的光。植物在“太阳”的光照下生长发育,生长发育的是植物可不是“太阳”,不是“阳光”。身体形式以及目击者,两种结构本身都是呆若木鸡的,它们自己是不会动的,但是当它们被带入心智,推送到心智里,两个都显现出“运动变化”,看上去都是活动的。
Q: 是的,我能体会到,那所有运动和变化,只是“我在”。“我在”从根本上说,是必需的吗?
M: 谁需要它? 它就在那儿---此刻当前。它有开始,就会有结束。
Q: “我在”,这知觉中心消失时,剩下还在的是什么?
M:
剩下的是那“不来也不去”的---恒常。“进化”---也即“朝向完美去演变”---构造出这概念的是永远“贪吃”的心智(蛇)。它空谈“秩序”的同时扰乱干扰“秩序”,寻求“安宁”的同时破坏“安宁”,谋求“安定”同时摧毁“安定”。
Q: 在因果善恶的业力,在命运上,取得进化发展?
M:
业力只是一个存储库---包含尚未抽取完的种种“活力”,还未完全执行完毕的“表现表达式”,属于未完成的种种“要求和期望值”,以及还未被充分理解的“担忧和恐惧”(以“我是孤立个体/身体”认同为中心,根据当前信息状态迅速联想出各种不利于"我"或令"我"极度厌恶的事件,对这些事件的“发生几率”给予了高度真实性认同)。
这存储库,正持续不断地添加着新的“期望值要求”和“恐惧担忧”。它不需要永远这样。充分理解导致你产生种种“恐惧担忧”的根因---与你的“真实自性”隔离,“分离”失和。导致你产生种种“期望要求”的根因---对“身体/个体自我”的热恋,充分了解到这些,你的业力将会融化消散,就好像“一场梦”一样。在天地之间,生命(现象)持续变化着,生活(现象事件)滚滚向前。唯有各种身体形式,成长然后腐烂,方死方生,方生方死,没有什么被影响,毫无增减。
Q: 个体人和观睹目击者,这两者之间是什么关系?
M: 这两者之间不可能有任何关系,因为它们是一个东西。别各自割裂,也别找寻什么关联关系。
Q: 如果“观者”,被看到的“所观”是一个东西,那怎么会呈现出“分离”感的呢?
M:
对种种“概念名”和“形式构造”的极度兴趣,极度的迷恋,这些“逻辑概念名”以及“形式构造”它们本身就是“有差别”的,并且形形色色,变化多端。你把“本来是同一名称同一形式结构”的东西,加以辨认并且区别割裂开来。尘世是充满了“多样性”发散变化的,只不过你觉得眼花缭乱“头晕目眩”被惊着了,那是由于“错觉”。处于险境的是“身体”,可不是[你]。
Q: 我能感觉到那基础性的生理上的焦虑,急迫,逃避,那些成群结队飞起的生物本能“冲动”,带着大量的形态状况,扭曲着我的感受,歪曲着我的思想。但是,这种焦虑和急迫,这种欲求“冲动”是怎么来的?
M:
这是由于“我是身体”的概念所引发的一种“思想状态”。它可以通过相反的概念---“我非身体”---来移除。两个概念都是“虚幻”的,但是一个会替换移除掉另一个。认清你自身毫无任何概念,它们全都是“外”来的,突然来到你面前的。你一定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你自己,你冥想沉思的对象必须变成你自己。“瑜伽”(Yoga)就是尝试去认识你自己,了解你本身。作为一个瑜伽行者,把你的一生灌注在“认清你自己上”,像孵蛋的母鸡一样去连续地沉思,一心一意就想弄明白,审视,沉思,质询,一直到你突然醒悟到颠倒错认的地方,然后因为认清了你自己,以这真相的认知了解,就带着你超越那颠倒妄想。
Q: 在冥想中,谁在冥想,是这个人还是这观睹目击者?
M:
冥想是从容不迫,不慌不忙,仔细的深入审视,尝试去刺入那更高的意识状态,穿透这些更高的意识状态,并且最终超出意识状态。冥想的艺术,是在不丧失理解力支持的情况下,把“注意力的聚焦”转换到更为微细层面的一种艺术。在一定程度上,它就好像有防护的经验“死亡”。从最低的层面开始:社会性的群体环境---行为活动习惯和习性;物理环境---身体的姿态和呼吸,各感官,它们的“感知”和“觉受”;心智---它的念头和思维以及情感;直到对整个“人”的运行机制完全了解并且确切的稳握。
当识别认同感超越了“我是如此这般的人”,超出“我在”,超出“我只是观睹”,超出“有”,此时就到了最后阶段的冥想,超出所有概念想法,进入非个体性的“纯在”。但是当你开始去冥想时,你肯定是跃跃欲试的,觉得冥想很容易。明确的讲,冥想绝不是一个业余时间兼职的工作。限制你的各种兴趣爱好和交际应酬,减少各种利益诉求,只处理一些你必须去做的事情,维持你最低的种种生存需要。然后用你全部的时间和精力,把所有精力全部用来打碎你心智已经环绕你所构筑的城墙。相信我,你不会后悔的。
Q: 我怎么知道,我的亲身发现是整体普遍性的?
M:
在你冥想的结尾,真实本来是直接被“认出”,无须任何证明。就如同每一滴海水都带着“整体海洋”的同一咸涩味道一样,所以同样的,所有每一时刻都带着“永恒”的味道。各种解释和描述都含有它们的“位置出发点”,作为有协助作用的诱导因子---是为“更进一步,更深一步的探寻”服务,但你务必以“反向否定”超越它们,进入那“不可解释,不可定义,不可描述”。即使是“普遍整体性”和“永恒”这两个词,归根揭底,也只是“概念”,与之相反的是“特定具体的位置状况”以及“时间限定”。[真实存在]不是“概念”,也不是“概念”所呈现的“现象”。真实存在和“概念”无关,不受“概念和概念呈现的现象”影响。以你的心智来关注你的思维,移除它对“事实”的种种扭曲和渲染。一旦你尝到过“你本来面目”的味道,你就明白它时时刻刻遍满一切处。故此,你务必醒悟它,这是如此的关键。一旦你认出你的本来面目,认出本性,你就永远不会迷失。但你通过深入细致的,甚至是艰苦的冥想,难行也要行的热诚,不认出本来,誓不罢休,那么你一定有机会去“认出本性”(见性)。
Q: 你究竟想让我去做什么呢?
M:
全心全意的,念念不忘“我在”,时刻沉浸在“我在”中,审视自己,观察自己---“我”是什么,“我在”是什么,“我”怎么来的,它的源头,它的一生,它的含义是什么。你把所有“不是水”的都扔掉,直到你来到那赋予万物生命的“源泉”。
Q: 我怎么知道,我走对了方向?
M: 热忱专注于你的前进过程中,由于你的认真和专注,就清楚的知道任务并且忠实于任务。
Q: 我们,欧洲人,觉得保持安静是太难太难了。这世界纷纭复杂,令我们厌恶又吸引我们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M:
哦,不,你们同样是一帮做梦的家伙。我们的区别只是我们梦境内容上的不同。你们西方人追寻“未来”的完美。我们热中于“现在”所见的结果。可改善的纯粹是“有”局限的,只有“受限的东西”才可以变得“完美”。那“无限”早已完美。你就是完美,只是你没认出“你早已完美”而已。认出你自己的本来面目,那么你就会认出种种奇迹。你需要的一切早就已经在你内,你只须带着你对你自己的爱和崇敬去亲近你自己。怀疑自己,指责自己,逼迫和谴责自己,给自己定罪---这都是令人痛心的谬误。你持续不断的逃避“苦恼”并且到处找寻“快乐”,这是一个爱的信号,要求你自己去怀抱你自己的信号,去“爱你自己”的信号,我恳请你:完全拥抱你自己,完全容忍,完全接纳你自己的一切。否定和拒绝“你自己”的,它们什么也不是,紧紧拥抱你自己“永恒无限无穷”的本来,就发现你根本不需要它们;你超越,你自己就是彼岸。
85. ‘I am’: The Foundation of all Experience
“我在”:所有感知体验和经历的基础。
Q:
我听说,对于你本身,你做了某些陈述,诸如:我是无时间的,不可改变的,超出所有属性特征的。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是什么使得你宣称这些的?
M:
我只不过是在尝试表述,在“我在”登场亮相之前的本源状态,只不过那本来状态,它本身是超出了心智和语言的,是难以用语言来明确表达的。
Q:
“我在”是所有感知体验和经历的基础。你正在尝试去表述的,它必定也同样是一种感知体验,一定也是有局限的,并且是无常变化的。你把你自己说成是不可改变的。我听到这个“词”,我回想起这个词在“字典”里的定义,可是这“恒常不变”,不可改变的状态,我根本没体验到。我怎么才能冲破障碍,亲身的,深刻而直接的经验到?这“不可改变”,它意味着什么?什么是“恒常不变”?
M:
“语言文字”本身是桥,起到连接关联作用的东西。记住它,回想它,反复研究它,反复的观察它,从所有不同的角度上去审视它,以最高的热忱,百折不挠的去啃它:所有的“进展缓慢”,所有一头莫展的挫折都容忍,并且依然坚持不懈,直到猛然间,心智远离语言文字,翻转朝向那超出语言文字的“真实”。这就如同去寻找某个人,但仅仅只知道他的名字。如果你以这“名字”不断的寻访查找,某天就会突然有了结果,这名字带着你见到他本人,名实相符。语言文字是有作用的,因为词语符号“关联”它的内涵,文字和内涵之间有一个“关系链接”,如果某人对词语孜孜不倦审察,锲而不舍地探究,某人就跨越印象观念,直接体验到它的根本内涵。事实上,反复对词语的审视和探究,这样锲而不舍地,穷追不舍的调查探究,达到盈满的极致,从而“溢出”,超出语言词语概念的范围,这样的探究就被称为“沉思冥想”。"成就法"只不过是一个坚持不懈的持续尝试,从言语概念的状态,跨越转入“非言语概念”的状态。这个不断参究,穷追不舍的过程中,看上去似乎毫无进展,毫无希望,直到突然间所有的一切忽然变的通透,全部贯通融合起来,并且是那样的清晰而简单,是如此惊人地容易。但是,只要你对你目前的生活方式感兴趣,只关注你现在的生活方面的事情,那么你就会逃避去跳入“未知”,推延那决定性的一步。
Q: 为什么我就该对“未知”感兴趣? 那“未知”有什么用啊?
M:
没什么用。但是,究竟是什么把你圈禁在狭窄有限的“已知”范围内?还是值得去认识和了解的。对“已知”的清晰彻底的认识,才让你愿意去探究“未知”。你无法去从“有没有用”,从“有没有好处”的角度去探究“未知”;完全超然于“有没实用价值,有没有利益好处”,超出“个体”私利为中心的关切,超出谋求“个体”利益回报的所有企图,只求“真相”不求其它,这是释然安心的充分必要条件。这对你来说可能被叫做“死亡”;但对我而言,这是最有深刻内涵和热情的生活,因为我和生命融为一体,充实而丰满,融入整体---热情,深厚,和谐一致;你还想要什么?
Q: 如此,当然一无所需。但你正在谈的都是“可知”的。
M:
谈及“不可知”,就只有“静默”。心智只能谈论它能够对比辨识的。如果你穷追不舍连续的探究“可知”,它就忽然散去,并且只剩下“不可知”。但“不可知”是暗淡的,“想象力”以及对利害得失的关注首先闪出来,叠印在“不可知”上,不可知就被掩盖,而那“已知”的可知的东西就来到了最前面,成了第一线最活跃的画面。那“已知的”可知的东西,是变动变化的,它就是你的生活,“你”活在变化里---那恒常不变对“你”毫无用处。只有当你厌腻了变化,并且渴望恒常,你才准备去面对---翻转步入那“恒常”,从心智的层面来看,以心智所能够描述的词语,“恒常”就只是“空无”和“黑暗”,模糊,不可知。心智渴求多样性变化的内容,多样化变动的体验,然而那真实存在,以心智来看,则是空无内容,无物,无感知,无体验,并且始终如一,恒常不变。
Q: 在我看来,那看上去就是“死亡”。
M:
是的。但它也是“普遍遍满,压倒一切,坚硬无比”,它超出言辞的表述范围。普通的概念思维的头脑,在没被粉碎之前是不可能接受它的;正由此才绝对需要“成就法门”。作为一个有智慧和灵性的人,他存活于尘世,其基本要素就是身体的纯化以及心智的通透清明,在生活中不歪曲事实,并且不以“个体利益”的得失利害为中心。
Q: 事实上有很多个体存在吗?
M:
“一致同一”是真实实体,真实实体是同一恒常本体。真实实体不是无定形的物质团,不是一个默默无言的混沌。它是大能,觉,造化;你的生命与之相比,就好像一根蜡烛和太阳。
Q: 因为上帝和你上师的恩泽,你所有的欲望和恐惧都消失了,并且来到了“如如不动”的状态。我的问题很简单---你怎么知道你的状态就是“如如不动”的?
M:
能想能谈的只有“变化“,唯有“可变化”的才能被想到并且被讨论。那“不变”只能在寂静中才被领悟。一旦领悟,它将深刻的影响“变化”,但它自身不受影响。
Q: 你怎么知道,你是“目击见证者”?
M:
我不知道,但[我]在。显现出的所有每一件事物,必定都是被“目击见证”的,每一件事物都必定被亲眼目睹,所以 [我]在。
Q: 通过“间接的知识”,存在也同样可以被接受和认可。
M:
然而,你听来的“间接知识”,随后也还是必须“直接见证”,那“间接知识”突然被亲身体会,最终来到一个直接“见证”。(于是你可以用你的直接亲身体悟,确证那听来的知识是“事实”)若非亲自的直接体会,并且清晰明确,那么这“直接见证”无论如何都必定是“随时潜在的”并且是“随时可实现的”。亲自直接体会,亲自见证才是最终决定性的确证。
Q: 经验可能被扭曲并且可能使人误解。
M:
的确,但被扭曲的是那“体验”,不是那“事实”。无论体验到的是什么,有没有歪曲,“如实”还是“不如实”,发生“某种体验”的“事实”,那“事实”是无法否认的。那体验就是“事件”发生的自身证明。严密的监视你自己,那么你就会观察到,无论意识观念活动的内容是什么,对这些意识观念活动的“观睹”根本不依赖于内容,那时刻在当前的观睹,超越于这些意识观念的内容,时刻观睹着内容,而不是这些内容。这“觉”就是它自己,并不伴随着“事件的连续运动变化”而变化。那“事件”也许是喜悦,也许是"不快",无足轻重的或者非常重大的,无论大事小事,好事坏事,那“觉”-那时刻在当前事件现场的“直接目睹”-是同一的。注意这“纯觉”独特的天性,它天然的“自身一致同一性”,毫无半点“自我观念”的踪迹,它根本看不到它自己,究其根源,刨根问底,那么你会很快的意识到,那“觉”就是你的真正本性,并且是你无法感知到的---你什么都感知不到的---你可以把那“什么都觉察不到”,叫做“你自己本身”。(犹如磅秤无法称量自己,菜刀无法切开自己,“觉”也知觉不到“觉”自己)
Q: 意识和它的内容难道不是同一的?
M:
意识就好比天空中的一团云雾,那些微小的水滴就是内容。云雾必须太阳才变得“可见”,必须太阳的光照才转为“显现”,同样的,意识必须在当前,在“觉”中被持续聚焦才转为“显现”。
Q: 知觉难道不是意识的一种活动方式?
M:
对被观察到的内容毫无任何“好恶”,对此的“知觉”就是“圆觉”。但是在意识活动中,那映射的“觉”,以及超出“意识活动”范围的纯粹的“觉”,两者之间依然是有一点差异的。映射到意识活动中的“觉”---“我觉知,我观睹”---这个“我在观看”之感,就是目击见证者,而于此同时“纯觉”是“现实”的本质本体。在液滴中,那太阳的映像是来自太阳的映射,但那映射到水滴中的“映像”,无疑,绝不是太阳本身。映射到意识活动中的“觉”(也即“目击者”)和纯粹的[觉],两者之间有一条鸿沟,这鸿沟是心智不可能跨越的。(犹如镜子里的你和真实的你之间)
Q: 难道这不取决于你审视它的方式吗?心智说“有某种不同”。那“心”则说“无差别”。
M:
当然毫无差别。那[真实存在],在虚假幻境中看到真正事实。这虚假的幻境是"心智"营造的,并且也同样是这“心智”在虚假中看穿了虚假,观幻如幻。
Q: 我明白了,对那“真实”的亲身体验,引发了随后的“观幻如幻”。
M:
对“真实”的亲身体验?没这种事。 “非二元的真实存在”是不可能有感知体验的,那“真实”超出知觉体验的范畴。所有的感知体验都是在心智范畴内。你沿着正在发生的“事实”,通过亲自直接的见证“事实”,你认出[真实存在]。
Q: 如果那真实存在是超出语言和心智范围的,那我们为什么还要谈这么多?
M: 当然是因为这谈论带来的愉悦。那[真实存在]是无上极乐。即便是谈论它都是幸福愉快的。
Q: 我听你谈到“如如不动”和“喜悦盈满”。当你使用这些字眼时,你在想什么,你心境是什么样的?
M:
在我的心里是虚空,空旷无物。当你听到这些言辞的时候,我也同样听到它们。那使得“所有一切”猛然发生和显现的[大能],也使得这些言辞忽然发生和显现。
Q: 正在说话的是你啊,可不是我。
M:
那是它显现在你面前的方式。这在我看来,就是两个“身心”形式,在交互着符号性的声音信息。事实上,并没真的发生任何事情。
Q:
你听我说,先生!我跑到这里来见你,是因为我陷入困境,我碰到麻烦了。我迷失在一个我完全搞不懂的世界里,我是个可怜的匮乏的灵魂。我害怕大自然的力量,它要求我去生长,繁殖和死亡。每当我询问她,所有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有什么意图和涵义,她根本不回答。我来这里见你,是因为别人告诉我说,你是仁慈而又智慧博学的。你说运动的,可变化的东西都是虚假的,并且是暂时的,转瞬就变化消失,这我能够理解。但是当你讲到“不可改变”,恒常不变,我就觉得糊涂了。“不是这样,也不是那样,超出知觉范围之外的都是无用的,毫无意义”---那还谈什么?为什么还要讲呢?那“不可改变”的恒常实体,它存在吗?或者说,它也只是一种观念,一个在表述上就和“变化无常”自相矛盾的概念?
M:
那“不可改变”的恒常实体,它在,它独一在。但是以你目前的状态,这对你是毫无意义,不顶事儿的。就好比,当你做梦,梦见你身处一片沙漠中,梦中你因为焦渴就快死了,那么此时,即使在你的床头就放着一杯水,这杯水对你梦中的焦渴也是无济于事的。不管你在做什么梦吧,我正在尝试把你唤醒。
Q:
“我正在做梦,并且我很快就会醒来”,拜托!请别再跟我讲这个。我倒是情愿那事实就是如此。但是,我此刻是清醒的,并且正在痛苦煎熬之中。你谈到一种“毫无苦恼煎熬”的状态,然而你又补充说,以我目前的情况,我不可能来到这种状态。我感到困惑,不知所措,我觉的很失落。
M:
别觉得失落。我只是告诉你,要去认出“恒常不变”以及那“常乐”,就一定要放弃----你紧抓着不放的---令你感到“摇摆无常”,令你感到“厌恶”的东西。一方面你死抓着它们不放,同时你高度关注着那些属于你“个体认同”为中心的幸福快乐。我正在告诉你,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幸福快乐永远不属于你个体私有,因为这个“我”根本不真实存在。我没说你达不到,你要到达就唯有冲破“你的个体认同”,然后你就会知道。
Q: 如果我必须超出“我的个体认同”,那为什么我最初要抓住“我”是个体存在的概念?
M:
心智要去画出一个圆圈,就必须一个围绕的圆心。这圆可能膨胀伸展的越来越大,但是在每一次膨胀扩展的时候,就会有一次“我”定义的改变,“我是...”的意义会发生一次改动。一个掌控他自己,积极进取的人,一个瑜伽修行者,会画出一条盘旋上升的螺旋线,尽管那螺旋线非常宏大,然而那中心(个体认同)依然在。突然有一天,当那“个体性”的进取心,被完全看穿,它原来是虚假不实的,它是梦幻般虚拟伪造的,然后它就被丢弃了。于是那一圈圈盘旋所围绕的圆心就消失不再,这宇宙全一体成了“中心”。
Q: 是的,也许是这么回事。然而,现在我该怎么做呢?
M:
时时刻刻,锲而不舍,孜孜不倦的监视你的“持续在变化”的人生,超越你的种种行为活动,在你的种种行为活动中,深入而仔细的检查那种种“动机”,那么你就会很快的戳破那些把你包裹在其中的“肥皂泡”,拆穿把你包围起来的假象。光鲜和荣耀必须有个“外壳”来培养,但是忽然有一天,这壳必然被敲碎。如果不敲碎,就会有痛苦和死亡。
Q: 你意思是说,如果我不修瑜伽,我就注定要被毁灭?
M:
在你的自我拯救中,会有“上师”忽然来到你面前。于此同时,轻松平静的时刻监视着你的生命流动;如果你的警醒,那时刻的觉察是深入而又稳定的,始终是转向于根本源头的,那么这警觉会逐渐的“逆流”而上(逆向追溯),直到突然间它追溯到“来源”,成为根本源头。让你的觉察处于这样的运转状态,而不是你的概念思维。对这个逆向追查的工作任务来说,概念思维是不合适的。对那没有时间的本源,只有通过不受时间局限,不受时间影响的“觉”才能完成。你的身体和你的头脑心智思维都是受时间支配的;唯有“觉”是无时间性的,即便是此时此刻,这觉都是不受时间影响和局限的。以纯粹的“觉察”,在这“觉”中,你正在直面各种事实,“真实”只和事实在一起。
Q: 你完全信任我的觉察能够带我超越,而不是依靠上师和上帝。
M: 上帝赋予了身体和心智,上师展现了去使用身体和心智的方式。但是返回本源,返璞归真是你自己的任务。
Q: 既然上帝造就了我,他就会照料我。
M:
有无可计数的众神们,每一位都在他自己特有的宇宙中。他们永远地,无尽无休的忙于创建和复制。你打算等着他们来拯救你吗?你需要的救助,是早就放在你伸手可及,唾手可得的地方啦。运用它。深入的调查你已知的东西,来到“已知”的终结,你会来到你存在的底层---那“未知”---“不可知”。更深一步,那“不可思议”突然会在你内爆发,并且敲碎所有一切,让所有一切可知觉的事物都成了梦幻泡影。
Q: 那意味着死亡吗?
M: 这是指人生---最后的结果,把捉到“真正永恒的生命源泉”,认出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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