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向
/追逐着,唯一的光。

繁复的水晶灯在我脸上投出斑驳的光,我微眯双眼,痴迷地凝视相框内她的微笑,眼中是狂热的爱恋。
她是我的信仰。
她的一颦一笑均是我最卑微的向往。
我把灯调暗,推开沉重的卧室门。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布满荆棘的路。
路的尽头是一扇古朴的门。
我看见,门后阳光温暖,门前乌云密布,飓风咆哮,电闪雷鸣。
门上刻着的繁杂浮雕,被时间斑驳。破旧的金边在荒草掩盖下闪着颓坯的光。干涸的暗红的血迹蜿蜒着,爬满了整扇门,在萧索的华贵上添了几分诡谲。
带刺的藤蔓肆意的缠绕于其上,似要将其永远封闭。尖锐石子铺就的小路上,满是狰狞的荆棘。它露出尖锐的獠牙,只有过路人的血肉能让它满足。
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身体各处涌上来。
我望着那扇门,心中满是狂热的虔诚。
我的神明,您的信徒来了。
我挪着被惩罚的,破败的身躯,咬着惨白的唇,丝毫不在意其渗出丝丝殷红的血。我双手颤抖着,一点一点爬向那扇门,带着我所有的信仰。眼眶挂着的因疼痛逼出的泪,和四周的荒凉萧索融在一起,消失在刮过的飓风里。
别抛弃我,我愿意忍受痛苦涅槃重生。
荆棘狞笑着,毫不留情地撕开我仅存的保护。尖锐的指尖隔着衣服,把凉意和疼痛传到了滚烫的心底。
我丝毫不惧,瞳孔里映出的,只有那面在朝阳中被模糊了边缘的门。
我的手掌被石子刮开数道血痕,指甲翻开,溢出的鲜血被泥土毫不留情地吞噬。
这片灰暗的天地啸叫着,新鲜的血肉激起了它们嗜血的欲望。只有门的后方,乌云散去,撒下一地阳光。
我听不见,也不想听见,只紧紧盯着眼前的那扇门,一点一点挪近。
近了,更近了,我的神明。
最后一层庇护也被荆棘剥夺,剩下的只有我自己,和新生一般,无所依靠,无所凭借。
阴沉的乌云压下,触及我裸露的身躯。苍白的皮肤上,烙印着道道罪恶的伤痕。
无妨,我犯下的所有的错,都将在神的面前获得谅解和救赎。
世人嘲讽又如何?只要她理解便足以。
我感到身体在逐渐变得冰冷,流动的血液在慢慢凝固。
我听见指骨破碎的声音,鼻腔充满血的咸腥。过度的疼痛已使我麻木,心中仅余一个念头:爬过去,打开那扇门,便会获得新生。
眼前一片迷蒙,笼罩着阳光也无法驱散的浓雾。我不似人形,在路上蠕动着。
还有多远?快到了吧……
如果这是神的考验,那我心甘情愿。
只愿现在承受的痛,能涤清我的罪恶,换得她的垂怜。
破碎的指骨和岩石摩擦,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摩擦之下,血肉块块掉落,满足了路旁的荆棘。
我冰冷的身体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
我嗅到了古老血液和灰尘混合的气息。
失明的双眼清晰映射出玛雅居民以血肉祭祀的画面,狂热的信徒取出短刀,捅进心脏,溅出的血液在门上开出耀眼的花。信徒带着满足的笑容死去,仿佛灵魂已然涅槃。
神啊,请收下这副充满罪恶的身体。我愿用我所有的痛苦和对您万分的虔诚,换得一个做您奴仆的机会。
我挣扎而起,双膝跪地,一寸寸低下头,额头和岩石地面撞击,发出旷古的回音。溅起的血液和古老的灰尘混合在一起,在夕阳的渲染下透出悲壮的金。
我抬起头,眼眶落下两大颗血泪,顺着脸庞,脖颈,破碎的身体,落到膝盖,和那里的鲜血混在一起。
请收下您最忠诚信徒最珍贵的祭品。
我缓缓抬头,再次磕下。
而后,第三次。
我抬起手,用碎裂骨骼的尖锐端在脸上划出血痕,试图用疼痛唤醒最后的力气。
我挣扎着起身,又无力地摔回地面。
身后的荆棘冷笑着,嘲笑我的无知。
仿佛在说:这样肮脏的罪恶的人,怎配得到神明的救赎?
我却坚信,神不曾放弃我。她以慈悲的胸怀,原谅了这个无知的信徒。
“啊——”我嘶吼着,声音不似人类。从口腔粘稠血液中挤出的破碎声音,隐没在狞笑和雷声里。
无数次尝试后,我终于立起,靠着门,用小腿关节站立,在此以后,碎裂的脚掌沾满了泥土,被薄薄的筋脉连着。
嘴唇因用力过大被咬破,溢出一股鲜血,顺着我的脸颊流至门上。沿着古老的纹路蜿蜒流下,似是唤醒了这扇沉睡的门。
我扯开所有的藤蔓,仅余掌骨的双手颤抖着,最终抚上了门。
我压上全身重量向前倒去,飘散的灰尘伴着隆隆的响声。这尘封万年的门,终于打开。 阳光终于降临,罪恶终被洗涤。
我破碎的唇角,挂着虔诚而满足的笑。
多想就此长眠不醒,我的神明。
夜幕降临,颂歌从远方飘来,辽远悠长。
我睁开失明的双眼,揉去眼前朦胧的雾气,重新获得光明。却发现头顶,是熟悉的水晶灯,散发着奢靡的光,一如往常。
我吐出一口带血腥味的气息,从床上坐起,摁着太阳穴,梦中全身的疼痛还未彻底散去。
我偏头,看见相框内她的微笑,庄严且美好。
卧室门外,阳光普照,万物存芳。她的发梢在阳光下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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