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二十五岁之前,一直在漂泊,从南方到北方。二十五岁这年,他遇见了一个姑娘,开始停止漂泊。
林凡偶然感慨,自己这小半辈子,把人所有的苦难都经历了。
五岁时,父母车祸去世,全家人为了一点赔偿金吵得不可开交,都想要钱,无一人想要他。
最后,村长出面,他跟着听力不太好的外公一起生活,那些赔偿金给了外公。
就这样,他和外公相依为命。外公沉默寡言,但善良质朴,在童年时光里他也算体会到了一些温暖。
十五岁时,外公因病去世,他把赔偿金全部用来给外公看病。
自始至终,那些笑盈盈的亲戚都没出现。他看着外公下葬,然后深夜孤身一人离开了小乡村,去了县城。
初到县城,人生地不熟,就被人贩子盯上,说是给介绍工作,结果把他带到了破瓦房里,然后好几个人轮流看守。
好在林凡比较机灵,借着上厕所的借口,从那瓦房破旧的厕所里钻了出来。
带着一身无法入鼻的味道,他在小树林里狂奔,跑了整整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了人烟。
好在有户人家收留他洗了澡,换了衣服,还给他吃了饭。
后来,他在县城找了个小餐馆当服务员,管吃管住,没钱。他干得很快乐,因为在这不会饿死,也不用露宿街头。
两年后,饭店关门了,老板也算好心,给了林凡三千块钱,让他自谋出路。
他选择南上,第一次带着一笔巨款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那一切对于他欣喜而陌生。
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林凡第一次有了奔向新生活的感慨,似乎之前经历的种种都和自己再见了。
火车上,他和同座的人聊得火热,结果醒来钱被偷了。找了车上的乘警,抓小偷无异于大海捞针。
下了火车后,看着茫茫人海、车来车往,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无所归处。
新的城市,他还是干了老本行,去饭店当服务员。一个月三千块,管吃管住。
六个月后,林凡带着一万五的银行卡去了北方。南方没有值得留恋的,林凡想去看看北方的冰雪。
站在北方的江边,迎风吹来的雪花让林凡迷了眼。他那一刻再想,真冷。
打算转身离去时,转身撞上了一个人。彼时林凡没想到,自己会和眼前的人有如此深刻的交集。
“对不起,不好意思。”林凡看着眼前眼睛大大的姑娘道歉。
“没事。”
这件事被林凡抛之脑后,新的城市新的环境,他必须要找到一份工作。
在这个豪爽的北方城市,林凡很快找到了一份网管的工作,管吃管住。
他没想到的是,上班第一天就会遇到熟悉的人。
“哎,竟然是你,我要包夜。”
林凡看着眼前外向活泼的女孩,认出那是当初在江边撞上的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然后收了钱。
令林凡没想到的是女孩子继续了话题。
“看你不像是这边的人,哪里人啊?”
“南方来的。”
“南方可是温暖的地方,不像北方这么冷,你受得了。”
“北方室内比南方还要暖和。”林凡讲完后,就看到女孩笑得前仰后合。
“你这人挺有意思的,交个朋友,李欣。”
“林凡。”
就这样,林凡看着李欣去了包房,然后继续一个人上班。
第一天的晚上林凡来来往往接到看很多人,一直到早上八点钟,他下班打算回宿舍,就遇上了李欣。
“林凡,下班了吗?一起去吃早饭啊?”林凡看着李欣周围三三两两的朋友,不好意思地拒绝了。
林凡还没有一个可以和自己吃早饭的朋友,也不习惯和很多人一起吃早饭。
没想到的是李欣一个人来找他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这附近有家很好吃的早餐店,我带你去。”
早餐店里,林凡看着李欣熟练地和老板打招呼,点菜。
“你和老板很熟吗?”
“没有啊,来过几次而已。”
李欣的回答让林凡大吃一惊,他在心里想,莫不是北方的女孩子都很外向,都善于社交。
早餐很快上了,最后付钱的时候,林凡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北方人的豪爽。他和李欣来来回回为了付款,最后被李欣强行摁下了手机和钱包,付了款。
“今天真不好意思,还让你一个女孩子付了钱。”
“你什么意思,性别歧视啊。”
“没有,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欣看着林凡急忙挥手道歉,觉得这个人有点憨。
“下次请回来就好了。”
“好。”
林凡把这个约定记了很久,但此后的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没在见过李欣,他没有她的联系方式,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距离上次吃饭整整过了一个半月,李欣出现在了网吧,在林凡面前。
“嗨,林凡,上次欠我的饭,今天还我呗。”林凡看着眼前的女孩,突然发现自己本来打算问的问题都说不出口,只能点头答应。
和交班的同事打过招呼后,林凡和李欣一起出了门。
北方变得更冷了,冷冽的风像刀子刮过脸庞,两个人各怀心意,但默契的谁也没有开口,最后在火锅店门前停住了脚步。
老板问他们俩要什么锅时,李欣说特辣锅,林凡本想反驳一下,看着李欣有些不开心的脸庞,打算舍命陪君子,哦,不对,是陪李欣。
“加个微信吧,想请你吃饭联系不到啊。”林凡故作轻松的开始调和气氛。
“好的。”李欣打开的二维码,然后通过了申请。
“林凡,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嗯,你说。”
“陪我一天,去游乐园玩吧。”
林凡在李欣开口时 ,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只是去游乐园,便欣然接受。
火锅还在继续,林凡已经不行看,看着大快朵颐的李欣,摇摇头觉得自己陪不了。
“你吃啊。”李欣还在招呼他继续吃。
“太辣了。”林凡语音刚落,李欣就露出了今天最开心的笑容,“你怎么不早说啊?”
“我这打算舍命陪你,现在看来我不行。”
“好了,给你碗水,涮着吃。”
最后付款,林凡还是没抢过李欣,她表示自己吃得多,没考虑到辣度,所以必须自己付款。
“你打算什么时间去游乐园?”
“明天吧,你有时间吗?”
“好。”
早上八点,他们已经在游乐园门口了。“走吧,小凡子,今天姐姐带你去玩。”
“我这什么时候成了你弟弟。”
“哎呀,不要在意,发箍、气球,走吧,小凡子,去买它。”
李欣看着林凡头上的大蝴蝶结,笑得弯了腰,想拿下来的林凡被李欣严厉制止了。
紧接着便是旋转木马、摩天轮、观影院。。。林凡发现,李欣选的都是比较温和的项目,没有一点有刺激的。
在他们经过过山车时,林凡看到李欣眼里的羡慕,“要不要去坐?”
“不了。”
在餐厅里,林凡听到了李欣的故事。
她从小被检查出有心脏病,不能剧烈运动,父母被她硬生生拖着散了,好在她长大了,可以自己赚钱,却被告知心脏病加重,怕是活不到今年春季。
其实可以做手术,但是没有钱,她没有,也不想问父母要。她觉得死不可怕,但要是花了钱还没活才可怕,所以她才打算把自己想要的生活过一遍。
那天在江边,她本来打算试试跳江的滋味,去没想到会撞见林凡。她告诉他,他那天回过头来的脸像极了自己喜欢的动漫人物,憨憨厚厚,所以被逗笑的她没有去跳江。
再后来她没想到会在网吧遇见他,那是她第一次想彻夜通宵,去网吧,即使最后还是在包房睡了半夜。
现在,她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来游乐园,现在结束了。“林凡,谢谢你。”
游乐园之行结束后,林凡再也没遇见李欣,但是他时常想起李欣,和自己的生活对比,原来还有人比自己更不幸,最起码,他还可以活着。
直到李欣的葬礼,林凡在殡仪馆的外面看着里面的一切按步进行,那灵堂上的照片和他初次见到李欣的笑脸差距太大。
他看着手机里李欣发来的短信,第二次哭了。眼泪掉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些字。
“林凡,谢谢你,我知道你不说,但也能感觉到你经历了很多事。其实我想和你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能活着,那累与苦,甜和酸怎么去感受。记得好好活着,带着我的那份,还有啊,有喜欢的城市就不要再漂泊了。”
后来,林凡定居在了这座城市,他时常一个人去做摩天轮、海盗船,然后再去墓园,在李欣的墓前说着坐过山车的感受。
林凡以前只想着苦难,只觉得漂泊很好,遇见李欣后,才知道活着最重要。
二十五岁这年,他遇见了一个人,外向活泼,热情好客,他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但他选择留在这座城市,陪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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