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读朱自清的《背影》,仍然禁不住湿了眼睛。想起了我的父亲,他已经去世了二十多年了。
七岁之前的记忆朦朦胧胧的,只是记得那时候父母的感情很好,家乡老院子有一棵沙枣树,每年伴着沙枣花开是春,吃着沙甜的沙枣就是秋。那时候母亲还没有走出家门是真正的家庭妇女,日日兴高采烈的准备着一日三餐,把家里的一亩地菜园子打理的有声有色。两人从未红过脸,那大抵因为我父亲特别听母亲的话,说让早回家,父亲绝对不晚回。那时候父亲日日到城里拉着人力车,每日傍晚父亲转悠一天回到家里,人力车上总是藏着“惊喜”,要两串糖葫芦,要不就是一袋子苹果,在那个贫瘠的年代,父亲的人力车上的“惊喜”是我和姐姐童年最温暖的记忆。
父亲是一个四川的“山东大汉”,虽然是四川人,但是父亲个子高,听母亲说父亲个子有185左右,而且他为人特别豪爽,但凡是从老家来的,没有活路没有地方落脚的老家人都在我家里歇过脚。父亲是家中的老大,他自从16岁从四川老家逃荒似的来到新疆,艰难岁月吃过野菜,住过地窖,日子过得很艰辛,但是父亲性格乐观,乐于助人,走到哪里都是朋友一堆,母亲经常一边生气的嘟囔着家里本来日子就不好,还要养着那么多的闲人,父亲就讨好着说都是老乡哥们的,吃一顿两顿也吃不穷,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
我对父亲的印象最深就是“小人书”,也就是连环画,因为父亲去世的早,生活中的很多细节我已经记得不太清,而且那时候年龄太小也不太记事实在是一桩憾事。父亲的很多事情,都是后来长大之后听母亲和叔辈那里听来的。母亲说父亲上学上到初中毕业,高中考上了,因为家庭贫困,奶奶拿着一筐鸡蛋去央求学校老师不要告诉父亲考上了高中。父亲上学的时候学习很好,高大英俊,是很多女孩子的意中人。现在想想父亲对我的启蒙教育开始的较早,虽然没有教我读书认字,但是他给我买了很多小人书,《红楼梦》、《地道战》、《少儿百科》、《聊斋志异》、《平原游击队》、《小兵张嘎》、《草原英雄小姐妹》、《雷锋的故事》,“小人书”是我们出生于80年代人特有的童年记忆,大都是线描的黑白,但是描画精美,深深的印刻到了我的脑海中,自小我认字、读书都很快,对文字非常的敏感,理解力和学习力都比较强,大都得益儿时父亲无意中的“小人书”启蒙。
“春韵入园香,慈严却远航,残红谁再护,把酒问夕阳”父亲去世之后的几十年,我和母亲、姐姐积极投身于生活的热浪当中,经历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没有父亲的庇护,家就没有了顶梁柱,剩下的三口人始终内心是空的。我和姐姐在孤立无援中度过了少年、青年、结婚、生子。少年时我也曾自大的认为没有父亲,我仍然生活的很好,依然心里健康、茁壮成长着,正常的上大学,工作、结婚。并没有像别人口中的单亲孩子性格缺失。但是,当我听到一位四十多岁的姐姐酒后泪如雨下地给我说“每一个父母双全的孩子,都是生命给予他最大的赏赐”。我心里突然抖动了一下,是的,没有父亲的二十年,我觉得我真的觉得我很想念他,宁愿做他长大不大的小丫头,吃不完的冰糖葫芦,读不完的“小人书”,做一个有父亲的小女儿。
父亲虽然陪伴我的时间只有七年,但是父亲给我的影响是一生的。父爱如灯塔,父亲一生爱家、豁达、乐观,热爱学习和阅读,就是留给我最好的化育。作家毕淑敏说过:“我将不害怕死亡,那边有我的父母,我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承欢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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