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次见到大哥是两年前,那时他骑着一辆自行车,我也骑着一辆自行车。
在我的记忆里,夏天和夏天不一样。五岁时的夏天,是我把每一块西瓜的尖儿都吃掉;小学时的夏天,我和耀国四处掏鸟窝;每一个夏天,我都想回老家待着;后来的夏天,再也感觉不到热了。
过了那个夏天,我就要去外地上大学了。那天下午,我从奶奶家骑着自行车回县城参加同学聚会,公路两旁的玉米才刚刚开始疯长,我骑的飞快,想带起一些风来。安静的公路好像没有尽头,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轻松自由。突然在路的另一边有一个骑车的老人和我远远地擦肩而过。我感觉到眼前一亮,便停下来回头望去——那不就是大哥么,我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大哥。
“忠扩”,我用尽全力喊了出来,生怕我的声音追不上他的速度。果然,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和一双会笑的眼睛,还有那永远都显得突兀的小胡子。
大哥其实我的高中同学,传闻有人看过他的身份证,说是比大多数同学都大七八岁,所以“大哥”就成了他的代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他像同学们描述的那样不可接近,反而有一种亲切感。虽然他和我们刻意保持距离,虽然他的行为举止看起来好像和我们是有些距离,但直觉告诉我,他是个好同学。
整个宿舍,他就和我聊天,问我各种问题,和我表达他的观点,我也就顺水推舟抛出很多话题,第一次触到他的“底线”时,他笑着对我说:K,你像个猴子。他是说我话太多了。
。。。
我俩把自行车停在路边。我看到他好像又老了一些,可还是那么爱笑。他问了我要去哪里上学,他告诉我可能还要再重读一年。我告诉他我要到Z市了,问他我们还可以再见吗?那天下午的公路空无一人,阳光下的我们靠在自行车上,像是两座雕像,在柏油路面融化开来,我望着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他给我留了一个家里的手机号码,也留下一个永恒的背影。
后来我给他打过电话,可从来没找到过他。他弟弟告诉我他出去打工了。我以为他不想我再联系他,后来也听说第二年他考取了南方某所医学院。
零九年的夏天,却热了起来。我想念健康的奶奶,想念年少时候的伙伴,想念某一天下午的天气。人在不快乐的时候,夏天好像更热了。
那天下午,我骑着自行车回乡下奶奶家,那条公路仍是特别安静,我希望它没有尽头。我感觉到手机震动,我停在路边掏出手机,是一条短信:K,其实你一点儿都不像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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