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萧在楼上也看到了这景象,心中大为惊骇,这人疯癫的样子,和被锁魂决伤了心脉之后的样子一模一样。对方显然是下了死手,这人能侥幸逃命,显然也是个高手。锁魂决是他小时候老阁主亲自传给他的。老阁主被封印在千魔岭之后,世间便只有他这唯一的传人。他刚到龟兹,这人断然不是伤在自己手中,定是另有其人。想及至此,他后背一阵发凉,龟兹竟还藏着这样一个人,不知他从何处学得锁魂决,也不知道他和之前的沙盗有没有关系。
此事涉及闲月阁,他打算先不向马帮兄弟声张此事,只是吩付了他们帮这人清洗干净,再找个郎中看看能不能帮他恢复神智。
第二天他带了小风出了门,打算去见神火教主。神火教与那片红色的山脉相连,听说里面洞穴一个套着一个,布局极为复杂。若是有外人不小心闯入,多半要迷失在其中,要是被教中信徒发现,就等着被喂秃鹫吧。
两人在街上走着,发现大家都向同一个地方涌去。韩萧拉住其中一人,用当地的吐火罗语问今日可是有事发生。那人一见韩萧的打扮,便知是往来的商贩,告诉他今日是神火教的大日子,他们的教主要拜祭神火,所有的教众都得前去参拜。
韩萧谢过那人,转头对小风说道:“我们赶巧了,正好去凑凑热闹。这神火教认为火是光明的使者,真神的化身。每年都有一次拜火仪式。这么大的日子,神火三使一定都在场。”
小风已知道昨晚那人是被锁魂决所伤,问道:”有没有可能那个会锁魂决的高手就在神火三使之中?”
韩萧道:“听说他们许多刀法剑法是从乐器中悟出来的,能蛊惑人,倒是和锁魂决有相像之处。我们到时候见机行事,别轻易招惹他们。”
说话,两人跟随着人流到了神火教前。只见一片乌洋洋的人群,拥挤不堪。人群转着中央一片空地,中间有一高台,两个火坛熊熊燃烧着。小风踮起脚尖,想越过前面的人群看看神火三使。韩萧见状拉起她,向前挤去。此时人声鼎沸,两人费了半天工夫才到了前排。赞木使就在不远处站着,一众人在他身后,将人群拦在空地外围。
小风向前望去,这才看清楚了,盘坐在中间的是一个用轻纱遮住面容的妙龄女子,头顶的发髻高高竖起,金光闪闪的头饰看上去十分沉重。她面前有一个圣火盆,想必她就是神火教主了。虽隔着面纱,却还是能感受到她十分平静,等待着仪式开始。
赞火使一身红蓝相间邹纱长裙,棕色的头发盘在脑后,嵌在一个圆盘似的头饰里。她手中拿着火把,望着教主,眼中的敌意一闪而过,还是被小风捕捉到了。
赞月使也是同样打扮,却显得更为冷静,她开口念了一串咒语,众人都安静下来,纷纷跪了下来,伏在地上。小风和韩萧在前面也赶紧有样学样,匍匐下来。
小风在韩萧身后,悄悄抬头,看到赞火使将火把交给教主。教主接过圣火,口中念念有词。她问韩萧:“她说啥呢?”
韩萧低声回道:“她在祈祷呢。唯一的真神啊,赐与我们灵魂和光明。您的信徒将永世追随你,将希望的种子洒向人间。若您将庇佑我们,便化做火焰指引你的信徒吧。”
小风见他张口就来,问道:“你这咒语很熟练啊?”
韩萧道:“我信口编的。”
话音未落,那教主便要点火,周围一片安静。忽然小风听到背后嗖的一声,似乎是有冷箭身来。听这声音,竟是冲他两人来的。她来不及思索,她大喊一声:“小心”,一把推开韩萧,自己也向左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这一下周遭的教众都抬起头来,看这两人忽地起身,都十分愤怒。教主此时仍端坐着,看到那支射来的冷箭,又向后望去,却没有看到是何人在作乱。
韩萧反应过来,向前翻去,只见那支冷箭刚好射在他刚才跪着的地方。众人见状,一片惊慌,起身向后散开。慌乱中,韩萧感觉又有一双手推了他一把,力气甚大。他一时失去控制,向前扑了出去,摔到了神火教主面前。
他眼见自己要扑倒在圣火之上,下意识地一掌拍出,竟将圣火坛掀翻在地。
这下人群彻底乱了,都在大喊大叫着。教主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故,站起身来,向三使递了眼色。
小风虽听不懂周围的人在喊什么,也知道韩萧这下闯了大祸,立刻从人群中飞出,落在韩萧边上,抓起他,想要逃离。
他二人还没站稳,便发现神火三使都围了上来。赞月使长剑指着韩萧,似乎是在问他今日为何闹事。人群涌了过来,将他们困在中间。
小风一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道:“我们先逃出去,这三使看上去不好对付。”
韩萧说道:“人太多了,怕是走不掉。不如我们试探一下这三人会不会锁魂决。若是打不过再求饶。”
小风点点头,抽出长剑。赞火使见状,弯刀横握,向她削来。小风不敢大意,一剑荡开,与弯刀相撞。刺刺啦啦的声音不绝于耳。小风还没见过这样的弯刀,拆解中留心观察她的刀法。火使刀法诡谲,弯刀在她手中挥舞,周围人看花了眼,小风也感到一阵晕眩,思绪跟着弯刀,慢慢地只能看到一面青紫色的屏障在她面前。
小风闭了双眼,静了神,才感到那弯刀在何处。她一剑刺出,软剑被卷入其中,她在空中跟着软剑旋转,弯刀慢了下来。她睁开双眼,看准机会,向上一挑,弯刀竟和软剑缠在一起。她向后一拉,弯刀被带到面前。火使见状用力向后拽去,却发现小风忽地泄劲了力,一时没有防备,向后趔趄一步。
木使和月使见状向两人扑去。韩萧一掌拍出,使了锁魂决对付两人。木使虽用着棍子,一招一式却十分老练,均点在韩萧命脉之处,逼他撤手自救。
过了一会,小风和韩萧又回到原地,背靠着背。韩萧道:“这三人的功法,都不是锁魂决。”
教主见他两人停了下来,便向三使点了点头,示意他们退下。她看着韩萧,问道:“贵人可是马帮少帮主?今日前来,神火教本该仔细招待,我代神火教向两位致歉。只是贵人为何要惊扰了圣火?”
韩萧道:“在下正是马帮少帮主。今日绝不是故意惊扰圣火,实乃有心之人安排。望教主明察。”
赞月使眼睛清冷,道:“惊扰圣火者,无论何种原因,杀无赦。”
周围的人群又激奋起来,一齐喊着:“扰圣火者,杀无赦!”
教主眼神一闪,似是觉得直接杀了有些不妥,让众人安静下来,说道:“将他二人带回去。圣火被扰是本教第一大事。方才还有人放冷箭惊扰圣火,须得查明背后作乱之人。本少帮主请随我移步吧。”
韩萧看着教主,道:“在下愿和教主回去受罚,只是这与我边上这位姑娘无关,还请教主放她离去。”
小风转头看着他,说道:“你不能和他们回去。若是他们真把你杀了可怎么好?”
韩萧低声道:“这神火教里怕是有问题,我们一踏上龟兹的路就有人不停找我们的麻烦。我索性跟着这教主走,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说罢他向前一步,将手中的剑扔在地上,束手就擒。外围几个教徒站了出来,把他押了下去。
火使看着小风,很不满意,停了一会才收刀给她让出一条路。
教主看着教众,说道:“今日祭祀之事被扰,是真神对我们的不满。我们只能准备天宫乐向真神请求原谅。”说罢双手合拢,虔诚地望着天。
天宫乐是神火教大的庆典用的舞蹈,由于需要的乐师舞女极多,一般只有在新教主上任之时才会演奏献舞。三使均点头表示赞同。今日拜火的仪式只能中断,三使遣散了教众,开始着手准备献乐。
韩萧被押了回去,关在一个狭小的岩洞中,双手双脚都戴了镣铐。他在牢中调整了半天坐姿依然觉得不舒服得很,正要发牢骚,听得外面传来脚步声。
他扒开栏杆向外望去,却发现没有人,脚步声也停了。
一个声音忽远忽近:“委屈少帮主了。出此下策将少帮主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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