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梦魇

第三章 梦魇

        浓黑的雾团团围住了我，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点声响，我睁不开眼，张不开嘴，身上没有一点儿力气，手脚更是一分一毫都挪不动。“悠悠，醒醒，该醒来了，我知道你能听见”这个声音轻轻地远远的飘来，谁啊？我暗暗猜想，熟悉……又不熟悉……听的让我心酸，又听见低低的啜泣声，哭什么？本鱼还没死呢，我要能张开嘴就吼你啦！

        为什么我会流泪？为什么我会被绝望充满？那是一种深深的黑黑的漩涡，拉住我，一直往下沉，往下沉……而我任由这种力量往下拽，向更深，更黑，更冷更阴暗的地方……

        我累了……金色的光从眼缝中射入，金光灿烂的游来游去，我想要，我停止了下沉，伸出手，向着那金光……向上……向上……

        “悠悠，……悠悠你抓我干嘛？”这是三师姐的声音，三师姐姜婉仪是一个玲珑细致的美人，柳眉细腰温柔体贴，师父让我跟着她，学习女孩家的规矩，做点儿女孩儿家的手工。嘻嘻！我也乐得天天和她泡在一起，晚上有时和她腻在一起，困了不愿意回去，就和她在一起睡。我刚刚做梦死死抓着她，把她抓疼了。

        “悠悠……”三师姐把我搂在怀里，我这才发现满脸的泪，我勒个去~不是我风格啊！我还会哭？

        “悠悠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一直在哭……从没见你这么伤心过。”师姐的怀抱温柔，一股暖流从她抚摸后背的手传到身体里，一点一点的把刚才进入身体的寒意驱逐。我贪恋这份温暖，懒懒的伏在她怀里。

        “师姐，不知怎么了最近我开始做梦了。梦里的地方我没去过，但是感觉却很熟悉”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

        “不是的师姐，我没想什么事儿，在那里我不开心，是寒冷是黑暗，是孤独是疲惫，有光在上头，我就抓着光。”

        嗯……说着，师姐又把我搂的更紧了，我能听到师姐砰砰的心跳声，我与师姐不是同类，可是我喜欢她，人类的心跳声美妙，让我着迷，听着心跳声，头脑越来越模糊。

        “师姐，你说，我有爸爸妈妈吗？……没有，我是哪儿来的？有，他们在哪？我是谁？……”

        “傻悠悠，怎么会没有爸爸妈妈呢？”

        “他们怎么不来找我？是不要我了吗？我不好吗？……”

        “悠悠好啊，为什么不要？”

        我听到这儿，把头向上拱了拱，枕着师姐的肩头，“师姐，我什么样？丑吗？他们都说我丑呢？”“嗯？谁啊？”“碧潭里的鱼虾蟹呗”

        师姐伸手拢了拢我散乱的黑发，“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鱼儿”师姐笑眯眯的说

        “我修的人身，丑吗？”

        师姐，捧起我的脸，装腔作势的左右瞧瞧，“嗯……不……算丑啊！”

        “师姐~”我涨红了脸。

        师姐把我重新搂紧怀里，又把被子在身后围拢压严，我就像在摇篮里一样，久违的舒适安全的感觉，我闭上眼睛听师姐讲。

        “我第一次见你，是大师兄带你进山门前来拜见师父，远远的走来一身红衣的娇俏姑娘，乌黑的长发油亮顺滑，阳光在你的头发上跳跃，风撩起来丝丝飘逸。粉嫩小脸上，一双水灵的大眼睛熠熠闪光，机灵的小眼神儿左顾右盼，特别是你走起路来轻盈优美，走路最好看的就是你，鱼与众不同。”

        ……“师姐，我一见就喜欢你，”

        师姐，在我的额头亲吻了一下。

        “你挺可爱的，给我们表演时，一本正经的小样儿，把小术看的也很神圣的样子。”

        “师姐，你笑话我吧，我那时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嗯，你性子乖巧，有时冒点儿坏，看你和六师弟耍蛮取闹很有趣的”

        “好悠悠，睡吧啊，”师姐轻拍着我的后背，“师姐，唱歌”

        “好，唱歌……”在师姐的怀里，我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睡梦里没有阴冷，没有黑暗，没有眼泪，没有疲惫，没有牵动我心也没有让我伤感的低语。我以为这噩梦已经散了，谁知道，这才是我更大噩梦的开始。

        “小幺，听说你昨天哭鼻子了？”刚到院子的回廊上，就被六师兄拦住了。

        哼！！我鼻孔冲他哼了哼，“你才妖呢，你妖”

        “鲤鱼精嘛，可不是妖嘛……”

        “大师兄，六师兄骂我是妖~”

        “你们俩个好好说话，再吵就去洗碗洗衣服！！”大师兄头也不回的说。

        “好好好！小幺师妹~”“干嘛？小妖师兄？”啥？”六师兄一脸的茫然，“我咋妖呢？我真是人呢？”

        “我是最小的师妹，叫幺妹儿吧？你是最小的师兄，那就是小幺师兄嘛，你也妖！！”

        “我不和你拌嘴，好男不和女逗！小师妹，你为啥哭了？”……“一个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八卦呢？”“我哪儿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哭，是啥？能吃吗？”我摆出一付胡搅蛮缠张牙舞爪的样子虚张声势。

        六师兄，没料到我不领情，被闷住了，涨的满脸通红，我突然有些不忍，哎！人家也是关心我嘛，我道个谢就好啦！为什么要凶巴巴的对他呢！想到这儿，我刚想鞠躬赔礼，眼光被个绿色的小东西吸引啦！

        乾坤观树多水多，花鸟虫也很多，我和师兄说话时一只翠绿的大螳螂在他身后的古藤枝上溜达，“嘿嘿”我心里暗暗高兴，……就这么办！

        我低头垂眼，作出一副受委屈惹人怜爱的小女人姿态，“六师兄，我做噩梦啦……”一边装相，一边用帕子幻化出一只黄雀，

        “梦到啥了？”六师兄问，

        “我不好意思说。”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说”

        “嗯，那好吧，我轻轻的说给你……把耳朵伸过来……”

        师兄把头伸过来，我凑近他的耳朵“……”幻化的小鸟飞过来，刁起螳螂飞走了，路过六师兄的时候，在他的头上，拉了一泡屎……

        我顺势一跳，作惊讶状，六师兄抬手将雀儿击落，到地翻成一块帕子，六师兄一眼瞄到个“碧”字，星目圆睁“游~碧~渊……”不是意外的意外啊！反正我跑啦，他抓不着！舒坦……

        越过林子跑到小塘边，怔怔的望着水面发呆，若有若无的声音在耳边轻吟：

        缘来则聚，缘尽则散。聚聚散散，浮云遮眼。千般不舍，万般留恋，情留不尽，爱意延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