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雨

文/汤纪龙

本文作于2012年9月，是我应聘杂志社编辑前一晚临时写就的作品，侥幸通过，从而与少先队结下不解之缘。

法国梧桐

金秋的金，不仅仅说秋天果实的颜色是金黄的，它还有着特别的意义。西方属金，西风一来，天气就开始变凉了。《诗经》中早就有这样的诗句：“七月流火”，是不是说金就是火的颜色，而流火，就是火热的夏已经渐渐远去？的确，这个时候是一年中由盛转衰的时候。秋天虽有明丽爽亮，更多的是却是萧瑟悲凉。

到了这真正的北方，我才感受到秋的滋味，感受到这“来得清，来得静，来得悲凉”的秋的滋味。对比起家乡淮河两岸的秋来，似乎越发显得故乡的秋天“回味不永，滋味不浓”，但正是那种温润的感觉让我记挂与牵念。

杨树的叶子是最早落下的，它们先于其他的树率先凋零，风一吹，在地上沙沙地响。让人想起那一句“一叶知秋”的典故来了。紧接着是落叶的是槐树，槐树上的知了也开始显得有气无力，再接着就声嘶力竭了。若是再来上一场细雨，这时候，那期盼着的故乡的“梧桐雨”就该来了。

之所以爱梧桐，首先是从虞世南的《蝉》开始的。小时候听老师念“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那时候并不太懂，只是喜欢听老师讲梧桐栖凤凰的故事，况且听说梧桐木又可以做琴，不禁对梧桐越发膜拜了。等学到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之时，于之又多了一种凄凉萧瑟的感情。

真正接触到“梧桐雨”，是在上大学的时候。在通往学校的主路上，整整齐齐栽种着上百棵的梧桐树，枝繁叶茂的，有的要两个人才能合抱得过来。夏天走在路两旁，感受着难得的清风，焦躁的心情顿时平静了下来。入秋以后，树叶变黄了，一片片巴掌似的梧桐树叶飘堕下来，露出疏朗的青天来。树上偶尔还掉下一个圆圆的毛球，砸到你的头上。捡起毛球，顺手一捻，呼气一吹，绒毛便在眼前飞舞起来了。

下过了雨，地上的树叶湿湿的，留下路人的脚印。毛球上的毛已经脱落，随着风和着雨，飘散开来，就像是春天的柳絮。但又不似柳絮那么柔和，它比柳絮重得多了。一股劲风袭过，淅淅沥沥地落到头上，真好似下了一场梧桐的雨！此时再也不必躲避酷夏的阳光，却能在这秋天的细雨中，看到高而远的青天。在这青天和“细雨”中，认真地品味秋的滋味，温润而美丽。细数起那丝丝缕缕的绒毛，看着那它们揉碎了，打湿了，参杂着泥水踏在脚下，更显得秋意浓厚。

多么美的雨啊，多么美的“梧桐细雨”！不似易安居士那种令人断肠的点滴血泪，它有着一种风流婉转的妙趣。不似北方的无限肃杀，梧桐细雨中的秋天更显得隽永，值得回味。然而，又知道这梧桐却不是中国的梧桐，而是法国梧桐。于思念之中又多了些许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