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生命最沉重的一声叹息。
早就萌生了租房的念头，我一直渴望有自己的一方天地。于是偶然寻到了极为称心的房子，与一对情侣、一个女生share公共空间，租下一间小小的卧室。我相中的是朝东的落地窗，白日里屋内仿佛琉璃盏般盛满日光，傍晚时分则掩映在余晖下。
这是我窥探这变幻世界的一扇窗户。我坐在窗边，看着晕染开来的红与蓝，这样想着。
提前搬了些东西，进进出出地在脑内记录着需要添置的生活用品，自然而然地便给合租的女生发微信说，家里有抹布吗？中途与饲养员视频，开着后置摄像头，带他看其他房间，宽敞些，有阳台，但我唯独喜欢我那有落地窗的小房间。我有些忐忑，生怕他露出半点嫌弃的模样来，他只说，你喜欢就好啦。
于我，他一直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租房的事父母长辈也知道，我收拾好东西，与家人汇报了两句，便趁着夜色还未全然落下，往学校走去。夜里有些冷，我穿着短袖短裤，没有外套，与行人擦肩而过，仿佛是个错乱的旅人。
给奶奶打电话，是爷爷接的，问你是谁？我听出了一些不对劲的意味来，他似乎很累。我说话，他便认出我的声音来，问了我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问爷爷，奶奶呢？
他沉默了，我忽然有些慌张。
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奶奶在医院里，他七点多的时候要去接奶奶回来吃饭，洗漱，然后再送她到医院里，继续输液。奶奶有结石，身体总是不好，她一直过得有些辛苦。爷爷絮絮地说着话，说只有市区的医院才有特效药，镇上的医院没有。奶奶每天往返着，奔波着，只是为了减轻她的疼痛。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临挂电话了，他接连嘱咐了两句，你要乖乖的，我连忙答应。
然后我抓着手机，站在还有些陌生的小区里，被裹在寒凉的空气中，忽然感到茫然与无措。
我很少直面生死，本质上是个极其脆弱的人。我害怕任何关系的断裂，可抗的不可抗的，天命的人为的。一个人忽然消失在生活里，是一件极其难熬的事情。21岁生日的那一天，我养的第一只仓鼠走丢了，我整整哭了一夜，直到后来，偶尔想到它，也难捱得很。
虽然抗拒，但我渐渐地体悟到了生死的沉重。我像是个初闻悲剧地观众，每一个动情细节都让我心碎。我不知道时间久了这种澎湃的悲悯是否会麻木，可我如今浸泡在其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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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谈论琼瑶的信，谈论尊严死。
而我总想问的问题是，生死之前，尊严该如何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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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岁渐长，我似乎能够容忍越来越多原先所不愿看见的事物。
我对身边的人不在那么严苛，不为他们强加我所认为的戒律，我洞见了越来越多不为人知的秘辛，我看见了他或她或我自己，那阴暗的心思。然后我一言不发，只是看着。
心底是抗拒的，而我忽地生出了一份不愿与之商谈的骄矜来。
木心说，诚觉世事尽可原谅。
可我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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