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这是母亲才会有的毛病,在那个炎热的夏天,母亲忙碌在她的一亩三分地,汗水落在了眼睛里,细菌进入生成一个个白色的米粒。夜里挑灯,待米粒成熟,用银白的针逼出来。我问母亲:"妈,疼吗"?她说:"不疼"。我旁观着母亲的治疗过程,简单粗暴,感觉就像石头落入了大海。等我上中学的时候,甫一入学,便住进了学生宿舍,我也不会打理内务,上课时间久了,颇爱揉眼睛,过了几个月,我的眼睛也生了米粒儿。眼皮都肿了,倒是不疼不痒,我是个怕死的人,当时跑到诊所还去打了几针消炎药,医生说你这还没成熟,过段时间刮去就好了。我和自己培养的米粒相处了一段时间,它几乎变成了我的眼中钉肉中刺,每天看它千百遍,只想与它早日分手。等到米粒变得饱满米白,我学着母亲的样子给自己去掉这个碍眼的东西,说起来实在是丢人现眼,眼睛那地方看着娇弱,自己是不敢用力去刮的,万一瞎了怎么办,还是把这差事交给了医生,他有经验,揪着我的眼皮用力刮了一下,疼得我不敢让他就这样来第二回,最终要了麻醉,颇为安心。总有一天我们会经历母亲的人生,但我没有她那么坚强。如今我吃穿不愁,不过是母亲给我做了垫脚石,我从未跟我母亲讲过,自己得过麦粒肿,怕她追问我是怎么去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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