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酒精棉片用得多了,就连小区门口那棵快弯成六十度的枯树都带着点刺激的辛辣味道。
车明显多了起来,街角的鲜花批发市场的铁蓝色卷帘门也升了起来,紧紧闭合着的百合和几束说不上名字的花被斜斜地插在红色的塑料桶里,平时喜欢搬着板凳在门口写作业的女孩躲在门里面朝外面看,没过一会儿就被母亲一把拽着回了房间。
新建的地铁站里,还没来得及买早餐就匆匆挤上车的白领,随手把路边买的鸡蛋饼揣进口袋里的奶奶,工作服外面再套了件工作羽绒服就出门的打着哈欠的护士,面容都被口罩遮得只剩下了额前的几缕头发和困倦的眼睛。
打开手机,前几天因为某些原因下线的网站还是没恢复过来,叹了口气,点开微信。
在意大利的一个朋友,因为戴着口罩去超市,被迎面走来的一名女士扇了巴掌。
以“自由”之名。
三年前的冬天,大概是十一月底的样子,我趴在租住公寓的窗边,写着一篇关于自由的哲学论文。
其实那时候,刚刚正儿八经接触哲学没有多久,还会因为知道了个萨特的小故事沾沾自喜,突然拿到自由这样又高又广的命题,连着三天没有打出一个单词。
中间正好去跟一个剧组,在一个破旧的汽车旅馆里,我手上拿着前几天跑了三家古董店找到的满是烟渍的烟灰缸,里面堆满了没有抽完就按灭的烟蒂,房间外面站着导演和几个主创,都在一根一根拼命地抽着烟做道具,空气中溢满了呛鼻的烟草味。
在床上摆好借来的飞机杯和手铐,最后确认一遍场景无误,我打算出门透透气。
导演抽完一根烟从外面走进来,我心血来潮问了他一句,这片子你不是要拿回去参展么。
他推推从鼻梁上滑下来的墨镜,笑笑,一口青岛话:“看命吧。”
可不是看命吗?
当一个人知道有“界限”这种东西的存在的那瞬间,他们就已经被局限了,不算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做的东西到最后成了自娱自乐。
自由这种东西,说到最后也还都是由不得自己。
后来,在教授在课堂上问,“大家都相信人权吗”的时候,我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我问他,你如何定义自由这个词语?
他只是说,看给的环境是什么。
前段时间复习到欧仁的《自由领导人民》的时候,想到了法国大革命《人权宣言》里对自由的定义:
自由即有权做一切无害于他人的任何事情。
没有人能做到。
我们无法去框定自由的边界,因为在每一种不同的语境下,自由都代表着不一样的权利。
我们都希望像林克那样骑着马迎着微风在山野自由疾驰,只是现实世界里,没有人知道那匹马在哪里,知道了也没有人知道怎么骑。
无论是那位在意大利街头扇华人女生巴掌的女士,抑或是无数位高声喊着保护的口号放火烧山的人们,都是牺牲品罢了。
我永远不会是绝对自由的拥趸者,但希望每个人都能拥有说不的的自由,每个人都能去保护别人说是的自由。
难,是真难。
恍惚之间,已是惊蛰。
文/陳胖子Jen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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